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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秦相李斯-第14章

小说: 秦相李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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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炉中跳动着的火焰和缕缕升起的青烟,他陷入了沉思。  
  自当年拜师荀卿后,他一直以儒者自居,每日修身养性,立志作一个君子,决心即使不能独善其身,也要兼济天下。二十多年来,他坚守着信仰,生活得一本正经,平日只听韶乐,只读圣贤之书,只吃割正形方的红烧肉,并准备好为天下大同而奋斗一生。不想,现在却发现自己敬仰的孔圣人竟是害得祖先冤死之人!当年先祖杀身不能成仁,今日自己又何必舍生取义呢?  
  接着,他又想起了淳于越。现在和自己过不去的,就是这班讨厌的儒生。他们读了几册书,便不知天高地厚,动不动就引经据典,以古非今。  
  如今想要冻死饿死这些儒生,已经不容易了。整治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叫他们无书可读,没经可引。书呆子们一旦没了书,不过就是一群呆子而已。  
  想到这,李斯禁不住微笑起来,明天有办法对付淳于越了。  
  第二日早朝,李斯上殿时,文武百官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始皇已将淳于越呈上的“五千言书”批发下来,供廷议。愚鲁的官员,还不觉阴晴变幻,争先恐后地斥责淳于越危言耸听,造谣生事;精明的官员,感到风向已变,都缄口不言,缩在一旁。李斯看在眼里,一一默记在心。  
  正争吵着,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始皇发问了:  
  “丞相之意如何?”  
  大殿里立即安静下来。  
  李斯整了整衣冠,上前一步,立定执礼,大声说道:  
  “微臣以为,淳于越博士所言极是。天下虽已安定,但陛下恐尚不能高枕而无忧。”  
  话音未落,廷上已一阵骚动,连始皇也微微动了一下眼皮。  
  李斯镇静如常,不慌不忙地说下去:  
  “陛下筑长城,修驰道,四夷臣伏,八方安定;缴兵器,明法度,社会规矩,百姓畏惧;此皆千古之壮举,万世之伟业。”  
  李斯停顿了一下,见始皇正全神贯注地听着,便继续说道:  
  “但是,微臣以为,外治天下易,内控人心难。古时天下分裂,诸侯并起,皆因人心散乱,私学杂出。人人道古讽今,虚言乱实,抨击社会制度,非议现行政策。今陛下一统天下,已定下黑白是非之唯一标准,而少数儒土,以私学论之,人则心非,出则巷议,靠攻击君王以出名,借不同政见以造势;搅得谣言四起,人心浮动。若不严加打击,则陛下权威渐降,社会党团日多。如今形势之严峻,令人触目惊心。”  
  李斯顿了顿,提高了声调,加强了语气:  
  “微臣昧死以言:为防微杜渐,绝患除害,陛下应立即实行焚书之策。史书,非秦记者,皆野史,焚之;诸子,非博士著者,皆邪说,烧之。收缴民间《诗》、《书》及百家之言,一概销毁。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灭族;知情不举者,同罪。三十日后,凡家中仍有私藏诗书者,皆黥面示惩,并处以四年劳役,徒之边塞,搬砖筑城。此后,儿童入学,以吏为师,专学刑律,争作遵纪守法之子民。当然,科技乃强国之本,医药、卜筮、农艺之书,可区别对待,暂存官府。如此,陛下即可统一思想,又能繁荣文化。”  
  李斯说完,双膝跪下,伏地叩首,一副准备肝脑涂地的样子。此时,全场悄然,众官员个个低着头,不敢言语,都偷眼观察着始皇的表情。在下面的淳于越,急急地想辩说什么,可此时也不敢开口。  
  静默之中,只听始皇猛然击案,叫道:  
  “好主意!”  
  廷上一直凝固的气氛霎时活跃起来。百官的脸色,除了淳于越的,都渐渐红润起来,溢出兴奋之情。大家为丞相之智,啧啧赞叹。  
  几天后,咸阳城内,浓烟四起,到处都像秋日里烧树叶似地在烧书。丞相李斯带头将自己府上的旧书,包括当年在兰陵时师从荀况时用的课本和笔记,悉数交出焚毁。私塾里的童子们,也都动员出来,欢天喜地上了街,挨家挨户地搜书。一筐筐竹简从各家的床底壁中拾了出来,统统扔到火里。根据新颁法令,私自藏书,罪同走私,最重可判胶目挖眼。百姓知法,哪敢违抗?更有人胆小,连竹板、竹片、竹桌、竹椅都一并交出,免得将来解释不清而被官府冤屈。  
  咸阳城内的火很快就烧到了各地郡县。一时间,神州大地,火焰冲天,烟尘蔽日,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  
  据历史记载,那是秦朝有史以来最热的一个夏天。  
  也就在那年初冬,咸阳以东八百里的东郡,落下一块黑色大陨石,石头上有六个大字:“始皇死而地分”。  
    
二十二   
   
  秦始皇为那块陨石的事闷闷不乐。那石头上的“死”字,像一道咒符缠上他似的,使他寝食不安,坐立不宁。说实在的,自己死后分不分地,他并不在乎,他怕的是死。  
  御史专案组已查明,那些石头上的字句,是居心区测之人后来偷偷刻上的。到底是谁刻上去的,一时还查不出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是一个识文断字的文化人。  
  石头毕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总是一个不祥之兆。  
  那天夜里,始皇带着一大群宫女、宦官,狂躁地在各处寝宫之间奔来走去,像鸟儿觅巢,猫儿寻窝,找着藏身之处,却又不断换着地方,总嫌居处仍不够隐秘。众人紧跟着他,走了停,停了又走,都屏息俏声,摸黑前进,不敢粗声喘气,不敢点灯燃烛,以秘其行踪。直到鸡鸣月落,他才在甘泉宫后殿的一个壁室中歇下,睁着眼睛打了个盹。  
  咸阳局边的三百所宫殿,如今都已用天桥、阁道、暗廊勾连,骊山、南山之间更是上有飞栈,下有地道,殿殿相接,馆馆相通。各宫以一样的钟鼓、帷帐布置,美人则以军队编制,统一编号,没有调令,不得易地调动。这样,他就可以随意往返于各宫,而足不出户,脚不粘泥,无人知其行止、。他的行止居所,现在是秦国一号机密,敢有泄露者,一概秘密处决;而被处决的人数之多,如今也已成了秦国二号机密。  
  他在苦苦等待着真人。  
  燕国真功大师卢生告诉他说,人君必须微行以辟恶鬼。恶鬼辟,则真人至。他谏劝始皇,万不可让臣下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那样,真人才会来看他,将他发展为真人,并带他同去海外仙山。一旦成了真人,则火烧不燃,水浇不湿,行如流云,寿若天地,离成仙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当时,始皇听得两眼灼灼发光,说:“吾慕真人。”从此,他在宫中昼伏夜行,东藏西躲,平时也懒见朝臣,觉得他们俗气过重,有碍自己与真人沟通。他更是不再自称为“朕”了,而提前改称“真人”了。  
  可那一夜,真人们还是没有来。  
  日出东方时,甘泉宫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始皇心情更加阴郁,心里有着一种很受伤的感觉。  
  年轻时,他一直坚信自己能长生不死,至少是在自己有生之年,能求得不死之术。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信心渐渐有些动摇。  
  如今,年近半百,长生之事仍没着落,却齿摇发落,膝软手抖,身子眼看着就衰朽起来,心情不免急迫,那成仙求生的渴望有时竟强过了对帝王权势的贪恋。  
  本来,他一直坚持练着采阴补阳的密功,长年累月,不苟不懈。不知为什么,几年下来,效果并不明显。是否补了阳不知道,那阴竟渐渐有些采不动了。  
  这时,燕国一带出了一位仙人,名叫宋毋忌,精通形解销化之术。据宋仙人自己说,他已多次自我形解,销化更生,长寿得记不清年纪来了。这形解销化之术,是在人将死之时,化形再生,去掉一副旧皮囊,留下一身空骨架,如蛇之蜕皮,蚕之化蝶。  
  燕北辽西,山岩壁石之上,有着许多龙骨鸟形,据宋仙人论证,皆是形解销化之迹。古时,民心淳朴,道德高尚,故龙虫鱼鸟,都可形解成仙。不像现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好人都要销化多年,还不一定成得了仙,坏人就更得多练了。凡夫们即使不信宋仙人荒唐之言,但看到那些巨大的恐龙骨架,都心惊魄动,不得不服。一时,燕辽一带,从宋仙人学形解销化之术者甚众,连报名都难。宋毋忌的大名,更是远播齐鲁,最终传到了咸阳。  
  始皇听说后,立即召见。宋毋忌也不耽搁,连夜赶路,风雨兼程,不日就进了都城。  
  那日,礼仪官领着一个发黑须白、衣衫古旧的老者人宫,带到始皇面前。那老者相貌清奇,身高且瘦,嶙峋可观,骨感非常。  
  他见了始皇,并不跪拜,只是长揖,说:  
  “山民宋毋忌拜见陛下。”  
  始皇知道他是仙人,也不嗔怪,问道:  
  “仙人高寿?”  
  “老朽不敢言岁。”  
  宋仙人一边说着,一边东张西望,好奇地打量着富中的珍奇摆设,“只是清楚地记得,齐宣王时,我的重孙正好出生。因距今不远,尚未忘记,这身衣衫还是那时做的。”  
  始皇暗自一算,那齐宣王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宋仙人必有二百多岁了,不由得对老人家更加敬重。  
  “听说仙人有形解销化之术,可以长生不死。不知仙人能否授朕?”  
  “小技何足道哉,何足道哉!”宋仙人朗声笑道,“以陛下之威德,上动天地,下感鬼神,求长生之术还不是树上折枝,囊中取物?何需像吾等愚夫,起早贪黑,勤学苦练?老朽形解多年,销化数次,忍痛受苦不说,疗程漫长难耐。此次转型,已逾十载,黑发重生,白须未改,看来还要十年。”  
  “世上难道另有简易的长生之道不成?”始皇有些不解。  
  “当然,当然。老朽此次就是特来向陛下禀告。”宋仙人笑着,然后正色说道,“这东海之外,有三座神山,曰:蓬莱,方丈,瀛洲。隔海望之,若在云端;临近寻之,如在波底;三山实在虚无飘渺之间。山上金宫银殿,玉树琼花,乃仙人之小区。山中有银龟洞,内藏不死之药。”  
  “不死之药乃仙人之品,如何能求而得之?”始皇急切地问。  
  “不难,不难。者朽有熟人在那里,名叫羡门子高,和老朽是几百年的老友了。找到他,要点药还是可以的。”  
  始皇大喜,立即叫人赐黄金百两、白银千斤,珠宝无数。宋仙人当即收下,笑吟吟地说:“老朽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这些物品还能派些用场。”  
  不想,这宋毋忌求药,一去数年,毫无音讯。民间传言甚多,有说他留骨燕山,提前形解了;有说他葬身波涛,被鲨鱼整个销化了。  
  始皇心中着急,几次巡幸到东海琅邪,想望一眼仙山,可惜,天气过于晴朗,连海市蜃楼都没有看见。  
  正在失望之时,有高人徐市求见。  
  这徐市,齐人,身材矮胖,发须油亮,容光焕发的脸如刚出笼的山东馒头一样饱满。他原本不属阴阳五行一派,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儒生,只因发财心切,免不了混在风水气功界里,自称“高人”。好在也有人信仰,使他名声渐起,事业有成,慢慢竟忘掉了“子曰诗云”,专心致志地替人发功弦病,说灾解祸了。  
  他一见始皇,便说:  
  “陛下受欺了!”  
  始皇听了不快,问:  
  “此话怎讲?”  
  徐市不慌不忙地说:  
  “那宋无忌,方士也,常将雕虫之技,吹成屠龙之术,此类典型,燕北辽西一带最多。他尽盗些虚名,骗些钱财,哪里取得来什么不死之药?”  
  “难道他所言的海外仙山也全是假话?”始皇忙问。  
  “那倒未必。海外仙山确有其事。在下不敢因人废言。”徐市不紧不慢地佩低而言,“不过,东海之外,风急浪高,龙鲸出没,舟揖根本无法靠近仙山。在下不敢以鬼怪神力诳陛下,只愿凭着忠心赤胆,为陛下冒死出海,寻不死之药。”  
  始皇一听,情绪又高涨起来,曰:“壮哉!徐君爱国。”立即赐金银千两,并命人准备舟揖。  
  徐市一去数月,很快就回来了。只见他头带斗签,身披蓑衣,带回了许多箩筐的龙虾、海蜇、螃蟹等新鲜海货。一见始皇,便兴冲冲地禀报:“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什么了?”始皇忙问。  
  “看见仙山了!”“可否取回不死之药?”始皇急切万分。  
  徐市叹了口气:“就差一点。要是船再大一点就好了。那仙山就在万顷波涛之中,三峰并立,云雾缭绕,日光之下,金碧辉煌,叫人看都要看傻了。只是周遭风狂雨暴,巨浪滔天,小舟无法靠近登岸。可惜!功亏一篑,此次只能为陛下带回点深海鱼虾了。”  
  始皇听了,极为懊丧。  
  徐市见状,又赶紧说:  
  “在下愿为陛下再次冒死出海,只是希望船能造得再大些,船上的镇海之宝再多些。”  
  始皇又燃起希望,立即命人打造了一条大船,长五十丈,宽百尺。半年之后,徐市驾着巨船,载着周鼎一只,铜牛三头,珍珠百颗,金银财宝无数,又浩浩荡荡地出海了。  
  徐市此去,直到一年后才返来。回来时,人的长度未变,宽度有增,见始皇时,却是一身褴褛,衣如鱼网。  
  “不死之药可曾取回?”始皇见面便问。  
  “又差了一点。”徐市懊恼万分地说,“船离仙山只有百尺之遥了,岸上宫殿房屋历历在目。正待登岸,忽然,波翻涛滚,浪起船覆,其时,晴空丽日,万里无云,本不该有此无风之浪。”  
  “那是何故?”  
  “此乃一巨蚊在兴风作浪。此蛟系坏鱼科,出没于扶桑之海。在下落海后,与巨蛟赤手搏斗,险些葬身鱼腹,变成鱼食。托陛下之福,最后用遁海法,方得生还。”  
  始皇沉默不语,有些快抉,半晌才说:  
  “如此看来,不死之药是取不回来了?”  
  徐市并不惊慌。他双手持了持头发,神了神衣衫,长揖到地,不慌不忙地说:  
  “愿陛下再给一次机会。这天子之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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