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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花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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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孤桐高深莫测地盯着他看:“哦,你想痛快两清?”
  杨北凡咳嗽一声:“三姑娘……”
  “不干你事!”才只叫得一声,早被谢孤桐断然截住:“也不干你们虎翼镖局的事!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谁也不要往里插手!”
  单昆笑道:“三姑娘这就叫恩怨分明,仅此一点,也就不让须眉了呢。”
  “是么?”谢孤桐也笑吟吟的:“只不知道那须眉,倒又有些什么好处?想是,都跟你一样狡诈的?”
  两人这里言来语去的拌嘴,大院里众镖客有靠得近的,偶尔听到一两句,不免交头接耳。单昆不欲多惹事端,便道:“既如此,那就请姑娘划下道来罢。”
  “也没什么特别的道不道的,”谢孤桐忽然笑得温柔:“只是姑娘生平,从不吃亏。既然你夸我恩怨分明,这个场樱芑故且一乩础D闫伊酱危比灰簿偷没贡酱巍V豢上颐歉九思遥狻普贤罚植患澳忝钦庋厦鞯男朊迹阅兀饬酱胃迷趺雌乩矗一沟迷僮邢傅乜悸强悸牵溃煤玫乜悸强悸恰迷谌缃褡瞿阆率郑咭惶孙谇Ю锾鎏觯刻旄拍悖筒恍畔氩焕凑饷锤鲋饕猓俸俸佟?font color='#eefaee'》的fccb60fb512d13df5083790d64c4d5dd
  盘面开出来,原来也不过如此。单昆倒不免油然而生欣慰,看来小人家就是小人家,既然并不是要掉包自己的新娘,或者跟普通江湖寻仇一样,非得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而不止,其他种种,那都是可以接受的么。也便笑得温柔,道:“既如此,事情早了早好,我如今也不成亲了,大家这便走道儿去。”
  杨北凡大吃一惊:“这如何使得!你喜贴都撒了。女家那边……”
  “是呵,”谢孤桐也直点头:“我都有点后悔,刚才不该把你那喜贴给撕了。要不,你还是先成亲吧!”
  单昆自然更加坚定,向杨北凡道:“还成什么亲!老秦家里有事,我总不能看着不管。女家那边,你总可以帮我解释。便这样了吧,这趟差我出,正好谢姑娘也可以大显身手,要不呆在这里,这么个尊贵人,还真给我老婆端茶递水?”
  “老婆?”谢孤桐一声轻笑:“叫得好亲热!”
  单昆由得她取笑,欣慰之余,肚子里思量将要走的这趟镖,倒也另有别一番滋味。想这货主既是孔霹雳,马帮的来头,危险那是半丝没有,好在没有功劳有苦劳,从中原洛阳万里迢迢远赴塞外天山,一越陇西,便是千里无鸡鸣的一片荒漠,风吹日晒雨淋霜打雹子砸,三下两下,不把这江南谢家娇生惯养的小丫头片子的“江湖道路”“磨炼”出来,须和这是她自己找上门,可不是他……
  想到得趣处,抬手招呼院中领头的趟子手毛十八:“十八!这趟镖改我走了,你知会大家,尽快打点清楚,多带干粮食水,午后准时上路。”
  毛十八一只眼瞅着单昆,一只眼又忙着去看谢孤桐,好容易腾出舌头来答话:“知道了,我这就去。”
  “这是谢三,”单昆见他急色猴猴的,也便顺水推舟:“跟我们一道儿上路,大家多亲近亲近。”
  毛十八大喜,迅快一拱手,跟谢孤桐见了礼。谢孤桐只瞄一眼这人,见是瓦灰似一张脸,吃酒吃出烂糟糟一个红鼻子,一身衣服大概也没有婆娘清洗,倒也难得他自上而下,匀匀称称,一体的油光鉴人,真正避之唯恐不及,奈何既做此官,要行此礼,只得勉强也一举手。
  单昆肚里好笑,脸上愈一本正经,见毛十八走远,道:“我知道谢姑娘一贯公私分明,如今既跟我走镖,咱俩的私事先搁一边,从此你就是我下手了。”
  谢孤桐甚没好气:“不就是要听你使唤么,那又怎么样?”
  “不敢!”单昆微微一笑:“那么以后我就直呼谢三了,姑娘年轻,这么着才不生分。”
  谢孤桐沉吟半晌:“也罢!反正我这次来,也从高人那里得了一招。”
  单昆虚心请教:“不知是什么高妙招数?”
  “什么高妙不高妙的,还不就是些骗人的招数?”谢孤桐一笑,乌溜溜眼眸转动,一股股尽是捉摸不透的狡黠:“说要骗人,首先必得赚取信任,好象也不是那么在理哦,比如现在,你一点点都不信我,到底还不是……嘿嘿,当然,也未尝不可一试,我想想看,信任,嗯,信任……”
  
第 4 章
    大概就是要赚取“信任”,午后启程,谢孤桐破天荒地很给面子,并没有说三道四指指点点,骑着那匹胭脂马,就老老实实做起了下手,杂在车队中蜿蜒西行。当然单昆要说领情,其实也是困难,刚上路或者还有些麻木,不一晌出了洛阳西门,渐行渐远,也就渐渐心底清醒,他这个三天后的新郎官遭此横祸,流年一转成孤鬼,不得不在这要紧时分背井离乡,如断鸿飞去——哪禁得这样愁肠几转,闷成内伤。
  当日行了八十里,傍晚在新安县落脚。这就找到“磨炼”新人的机会,投店后分派房间,镖行里规矩,只镖头是独一间,其余趟子手要省钱,或三五人合住,或七八人一挤;最后,点到谢孤桐,却分派她跟杨北凡遣过来的另一位副手葛鹊占合住。谢孤桐自然眼睛瞪圆,先看看葛鹊占,还好此人不比毛十八、刀疤脸,总算五官端正,衣履整洁,唯一缺点是左手少了两根手指,所以仍旧逃不了“不三不四”的讥评,再看回单昆,后者好象不明白她眼中的诸多疑虑,自管分拨其他事务。倒是葛鹊占替她讨情道:“老单,虽然规矩如此,也未始不可变通,依谢姑娘的身份……”
  “身份?”单昆转过眼来:“那好呵,她住单间,咱俩合住?”
  葛鹊占不敢多说,只好又跟谢孤桐解释:“咳,没法子,规矩如此,所以这行里女镖客一向少呢。要不,我挪出来,跟他们挤……”
  “挪出来作什么?”谢孤桐忽道:“我又不吃了你!”
  葛鹊占一怔,只觉夹在这两人中间,左右受气,索性不再作声。单昆心里得意,不想到了晚饭时候,还有令人痛快之事。原来谢孤桐吃不惯客栈里的饭菜,绰着两只筷子,对着桌上两荤两素一个汤,左看右看,只是扎不下去,这样僵持半天,终于叹息一声:“怎么这阵子总是没有胃口?”
  她既没有胃口,其余两人也就不再客气,尤其镖行里规矩,走镖第一晚镖头守夜,此时第一要紧事,自然便是填饱肚皮。当下单昆风卷残云,一气将多出来的份额统统笑纳。就这样,三更过后,春夜里寒气逼人,抗得一会,还是不免饥肠漉漉,遂跟两个一起守夜的趟子手在院里烧起一堆火来,烤干粮吃。
  正烤得香气扑鼻,“吱呀”一声,静夜中门钮响动,却是谢孤桐开门出来,披着外衣三步两步,沿阶下到火侧。单昆肚里好笑,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顺口问:“怎么,还没睡?”
  谢孤桐对烤得嘶嘶作响的大饼狠瞅两眼,才转头看他:“是呵,现在胃口又好了。”
  “那也拿干粮过来烤好了。”
  谢孤桐忙道:“在哪里?” 
  “在哪里?”单昆眼一横:“你自己的干粮还要问我在哪里?”
  “我自己的干粮?”谢孤桐诧异道:“我自己没有带干粮。”
  单昆也很诧异:“我明明叫你们多带干粮食水,你干什么去了?”
  谢孤桐诧异更甚:“那个,原来也包括我……”
  这也真让人无话可说。单昆索性从火上取下烤熟的大饼,香喷喷先咬一口。边上两个趟子手怕绷不住脸,顾不得烫,慌忙也取大饼往嘴里直塞。一片咀嚼声中,谢孤桐坐了会子,没人理,自己也觉得没趣,起身要去,单昆这才道:“你点亮灯,到我屋里去拿。”
  果然饿劲是最架不住,居然这种嗟来之食,也都被接受了。谢孤桐从火堆里抽出支柴禾照明,便朝那房里走。单昆还没觉得解气呢,只一晃,那屋子里扑簌簌之声大作,是他的两个包袱被人很不见外地在七翻八翻。正胸膈别扭,身边一个趟子手早从凳子上弹将起来:“不好,起火了,起火了!”急抬眼,那火势起得竟有那么快,呼地一下窜起多高,从窗口气汹汹地扑出来。
  冲进屋子,便见新人正在磨炼火势,一掌拍出去,煽得火头一伏,又再猛地一起。单昆怒上心头,也顾不得双方武功尚有差距,飞过去奋身出掌。那两名趟子手一个扯起棉被,一个顺手在被上就扣了一盆残水,便挥舞起来没头没脑抽击火头。还好那火起得凶猛,只是燎着了窗纱,待得窗纱燃尽,便只窗棂上还有点余火,扑打两下,也就灭了。
  经此一闹,一院子的人都被惊醒。店家点灯过来检点损失,还好除了窗纱、窗棂,便只烧了单昆搁在窗前桌上的一包衣物。寻找火源,不问而知是才刚谢孤桐拿进来点灯的木柴,烧得乌黑一截,此时还横搁在桌上。一片忙乱中,这新人却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老手风范,避开单昆一掌后,便站在一边,一手提溜肩头外衣,一边从容解释道:“是我找干粮,柴禾搁错了地方,没什么事,大家都回去睡罢!”
  单昆几乎吐血:“没什么事?搁错了地方?”
  谢孤桐这才注意到大家脸色都不好看,忙又补充:“都算我的,我认赔!”
  这样光明磊落的姿态做出来,居然也没赢得多少彩声。有镖师掩着嘴,零零落落,一路哈欠着回房去了。只有单昆做领队的还算顾全大局,失语半晌,而后便很给面子地点头称是:“那敢情好呵。几时拜托你再搁错什么地方,麻烦烧一烧这几车货,左右有你家赔,大家也都好落得个清闲了。”
  
  搞成这样一个局面,当然极不利于“信任”的赚取。因此上第二天,便见出谢孤桐努力补救的手段。先是看葛鹊占给她闹腾半夜,在马上困得前仰后合,自告奋勇,向单昆请求代为守夜。紧跟着傍晚到陕州落脚,又出门疯狂采购,回来时一左一右拎两个大包袱,一个是干粮,一个便是满满一包新衣裳,往单昆桌上一搁,倒弄得他不好意思:“何必这样急?”
  谢孤桐却已十分急眼,迫不及待道:“穿上试试?”
  解开包袱一看,好象没法穿上试。湖蓝、柘黄、银红、葡萄紫、茄花白……估量就是穿上龙袍,也会比这些衣服合适得多罢。毕竟皇帝也有苦出身,难道他单某人看上去,十分象是那种湖绉春扇簪花弄柳的翩翩公子么,或者象是耍猴戏的?
  谢孤桐声音里便有着看猴戏的十分得意:“怎么样,喜不喜欢?你衣服就是太暗了,年轻轻的,干嘛穿得老古董一样,掉灰堆里找不出来!”
  单昆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好容易把话题混过去。哪知道真正的花招,其实还在后头。谢孤桐两边瞅瞅,看左右没人,伸手往怀里一摸,便有个亮晶晶的小锡罐很诡秘地出现,在他眼前一晃,“噌”地去了盖子,溢出股淡淡清香:“这是今年新出的龙井,这样早的茶,整个杭州府,统共也不过那么几斤,除了皇帝家,便布政使也难得喝上呢。我给你泡一点?消食。看你吃得那么多,你杯子呢?”
  单昆伸手指指靠墙壁的茶几。那茶几年代估计不短,中间干得裂了好几道大缝,底下又不幸少一只腿,只能颤巍巍倚墙而立。上面倒是放着一整套茶具,一把高腰瓷壶配六个圈足杯,只是跟茶几一样,都没能以青春年华迎接这两位客官,如今红颜老去,茶壶只剩下半只壶嘴,六个杯子象九旬老太的牙齿,无一能够关风,并且又黑又黄。谢孤桐审视审视这套用具,那种诡秘的气息霎时间又弥漫开来,向怀里一摸,这次现身的是一只更绚的羊脂玉杯:“用我这个?”
  单昆无可无不可,看着她忙忙碌碌,从锡罐里撮出茶叶,玉杯冲水,殷勤捧至,心中冷笑。哼,似他这等久经沙场的昂藏好汉,难道就是这么容易被毒死的么!随手接过杯子,手腕不稳,溢出点茶水来。刚开的水,当然皮肉有点受苦,但重要的是食中两指间夹着的银针沾水而湿,终于试出了颜色——光灿灿的比湿之前更亮几分,应该是没有毒的罢。
  既然不是毒药,其他种种,譬如迷药什么的,能忍受,便忍受了也罢。要不依这丫头尚需“磨炼”的聪明才智,什么时候才能骗得倒他,才能顺理成章拍马走人。当即捉起玉杯,大无畏地一饮而尽。果然未央山庄的独门秘药十分厉害,立刻一股倦意袭人而来。勉强撑着眼皮,迷糊迷糊中,只见谢孤桐摇头晃脑:“唉,龙井不是这么喝的,要慢慢品……”
  原来迷药,也还要慢慢地去品?大约是一种配方极其精细的迷药罢,第二天清晨醒来,并不头疼,也不脑热,躺在床上骨噜噜转了半天眼睛,忽然想起昨夜正是谢孤桐值……忽拉一下跳起来,破门而出,冲上走廊,那院子里却一无异状。货没问题,几十辆镖车好好地停在那里,车头镖旗与马帮的号旗迎风招展;再一看,人也无恙,早起的镖客们已经在院子里三三两两活动开来。那新人磨炼了一夜,这时候也在疏散筋骨,夹在人丛中伸腿弯腰,一转眼看见他,一个起跳翻将过来,兴致勃勃地盯着他看:“现在休息好了?你昨天是太困,茶没喝完就睡着了。”
  单昆也只好这么认下:“是太困。夜来没什么事吧?”
  “只怕有事,”谢孤桐愈加兴致了:“有人要劫我们的镖呢!”
  “呵?”
  “放心!都是我手下败将,看我不把他们给打得满地找牙!”
  单昆奇道:“这劫镖的,你认识?”
  谢孤桐也奇:“昆仑派我有什么不认识的?”
  “昆……仑派?”
  “是呵,一个张辉,一个王辽。两小子前年还跟他们师父到我家来过,那德性,隔两道墙我也听不差!”
  “隔两道墙?”
  谢孤桐甚是得意:“两道墙又算什么?我的取音功夫,虽说千里万里有些夸张,这一两道墙……不信你差人摸摸,他们就住前边院子里人字房,这当儿还没走呢。”
  “原来是千里取音,”单昆沉吟道:“那徐八、王六必不知道的了?”
  谢孤桐一点头,见单昆撤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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