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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皇子有大疾-第43章

小说: 皇子有大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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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走后,荀裕沉思半晌,对藏身道:“你去一趟官府,我们在这儿等你,好歹买一只船来,快去快回。”
  藏身点点头离去,荀裕身份敏感,还拿着一根拐杖,自然是不好露面的;胡有毅是个爆脾气,三句话不合喊打喊杀,也去不得;倒是自己跟着公子多年,早摸清了如何跟官场人打交道,自己去官府买船再适合不过。
  直等到午时三刻,荀裕才看到藏身摇一只船楫过来。坐船出海,几人都是第一次。胡有毅是正儿八经的北方人,旱鸭子一个,完全不会游水;荀裕虽客居江南多年,水性却也不好;藏身却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从小在水里玩大,水性却是极好。
  船楫在翻涌的波涛上颠簸前行,胡有毅面色青白地靠在船舷上,时不时哇的一声,肚里没得东西吐了,只连苦水都吐出来。荀裕却也没比他好多少,一阵头昏眼胀,胃里亦如巨浪翻腾,却被他强行按捺住。过了两三日,几人才算适应了坐船,因着逐渐有了胃口,体力也慢慢恢复正常。
  中午吃过干粮和水,胡有毅起身走至船尾,三两下脱去上衣,藏身差点跳起来,屏住呼吸走至下风口,皱着眉头喝道:“难闻死了!这么臭你还当众脱衣服?有没有点自知之明!我数三下,你不把衣服穿好,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海里,淹死你这腌臜混人!”
  胡有毅鼻子一声冷哼,“老爷们有点味道怎么了,这才是男人!哪像你,细胳膊细腿的,一点男人味也没有。”说罢,一手举到头顶,露出毛草旺盛的腋下,另一手合成扇子样,朝藏身所在位置扇去。
  藏身忙捏着鼻子跑到另一旁,破口大骂道:“没脸皮的泼赖,快夹了你那臭屁股滚开!”
  胡有毅心情大好,这日几坐船的郁闷一扫而光,哈哈大笑放下胳膊,将一件轻薄的里衣在海水里洗了洗,又拧干水,朝藏身招手道:“你不是嫌我味重么,帮忙给我擦擦背,我手够不着。”
  藏身眼珠子转了转,依言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衣物,刚擦两下,猛地一脚踢去,只听扑通一声,胡有毅惊叫一声掉进海里,仓皇挣扎,刚叫出一个字,整个人又沉到了水面,咸腥的海水灌满鼻孔和耳朵,一点声也发不出来。
  荀裕闻声过来,看一眼海里浮浮沉沉四肢乱打的胡有毅,又看一眼正抿嘴偷笑的藏身,脸色沉了下来。
  藏身观色忙道:“荀公子放心,有我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胡有毅心中直骂娘,你当然不会有事,有事的是我。
  又在海上行驶几日,落雁岛也该到了。由于不是顺风而行,三人只能里轮流掌舵。
  一个巨浪涌来,船身重重一晃,藏身乍睁开眼,自己居然枕在了胡有毅腿上,如雷的鼾声极有节奏地响在耳边,循着声音一看,却见胡有毅正歪着头倚在船上,张着嘴睡得香甜,口水也快要滴下来。藏身瞪大眼,趁那口水欲下未下之际,倏地跑开,嫌弃地皱眉,又一脚踹了去。胡有毅受力歪向一边,忙从睡梦中惊醒,以为发生了何事,惊跳起来,待看见是藏身,顿了顿反应过来,喝道:“你踹我做甚?”
  “叫你睡得跟死猪一样!”
  胡有毅怒道:“你说谁是死猪?”
  荀裕突然道:“快看,那边好像是岸。”
  藏身眯眼远眺一会,又道:“咦,还有一只船朝我们来了。”
  荀裕望那船朝自己驶来,盯着看了良久,微不可查皱了皱眉,转身道:“我看这船不像普通的船,也不知是何底细,藏身水性好,先躲进船舱,以防有不测。”
  不多时,两船两距不过几丈远。只见有人喊道:“来者何人?从哪儿来?到我落雁岛作甚?”
  荀裕道:“在下纪拂尘,与仆人胡有毅从江南来,欲拜见岷王,望乞携带一二。”
  “你们见岷王有何事?既已到落雁岛,为何还手持兵器?”
  “在下慕岷王英名久矣,特持百金求见,恳请众位大人通报。”说罢,荀裕看一眼胡有毅,胡有毅会意,放下手中的佩刀。
  “随我们来。”帆船调转头,在前方领路。一柱香后,两船相继靠岸。
  一个身穿紫檀锦衣的男子走出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量欣长,腰间系一把长剑,眼梢斜上扬,面色俊美,目光却极锐利,刀子一样在荀裕脸上转了转,视线又停在他的拐杖上,“纪公子腿脚不便?”
  “老毛病罢了,”荀裕淡笑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未敢冒昧称呼。”
  “在下江蔚平,两位请随我来。”
  江蔚平领五六人走最前,荀裕与胡有毅跟其后,又有十来个侍卫垫后。此时天未大明,落雁岛为海岛,长年多潮湿,树木依稀湿润。
  小径不过一人宽,弯弯曲曲往茂密的树丛中延伸,长出来的草木枝叉横在半空,行人稍不注意,便被芦苇荆刺划一条细口。有些树枝木质刚硬,一旦撞上人身又兹的一声折断,因有着柔韧的树皮连接,断枝垂直倒挂,时不时晃几下。荀裕前后扫一眼,发现前面的路并没有断枝,却只是后面刚走过的路,才有许多灌木草丛折断的痕迹。 
  这条路显然少有人走。 
  荀裕摸了摸耳朵,又摸了摸耳朵。胡有毅猛地想起靠岸前荀裕悄声嘱咐的话,如果发现有问题,就摸两下耳朵示警,以为暗号。
  想到这,胡有毅呼吸一滞,戒备地看一下四周,打起精神跟紧了荀裕。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了,今天连更四章

  ☆、第59章 第 59 章

  荀裕道:“江公子可是要带我们去见岷王?我听说岷王极好热闹,想必不会住在这清幽山林之中。”
  江蔚平定了定回头; 知他在探视; 只道:“岷王性情粗犷,不拘小节; 虽也是个古怪之人,却不会住这幽僻之地。前面不远有一间木屋; 我想你们远道而来; 必定饥饿疲乏,你们先休息沐浴; 待换身干爽衣裳,再随我去见岷王不迟。”
  说罢; 一行人已来到一片空地,空地上盖着一间木屋; 屋前花草簇拥; 上面结着花生粒大小、色泽红丽、娇艳动人的珍珠果子,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正逗引着好几只蜻蜓光临。
  荀裕走进木屋; 却见桌上摆满酒水和点心。
  “这儿是我平常游玩歇脚之地; 你们权且稍坐休息; 我去禀告岷王就来。”江蔚平刚走出门去,又转身回来; 兀自伸手拿起一个点心放进嘴里,嚼完笑道:“两位若是饿了,可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江蔚平走罢; 身后的随从也跟着出去。
  荀裕听见脚步声都走远,静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坐下。
  胡有毅小声道:“荀兄弟发现了什么?”
  荀裕夹起一块点心,细细打量,又摇头道:“感觉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所以然,也许……是我多心了?”
  胡有毅肚子叫了两声,“这点心能吃不能?”
  荀裕点头:“江蔚平临走时吃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打消我们的顾虑。”
  胡有毅闻言立即抓一个吃起来,“好吃!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荀兄弟,你也尝尝,味道真不错。”
  荀裕亦夹起一个吃着,入口酥香,甜而不腻,口感软嚅,确是上品。
  胡有毅嘴里赞不绝口,又抓起一块吃来,海上熬了十几天,天天吃干粮白水,嘴里早淡出鸟了,此时便只管满足口舌之欲,直到盘底露出来,才摸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舔了舔略干的嘴唇,随手倒一杯酒出来,正要喝,荀裕却伸手拦住了他,取一根银针探了探,见无毒,才松开手随他去。
  胡有毅笑道:“看来是多心了。”
  荀裕淡淡道:“小心使得万年船,总没错。”
  胡有毅一口饮尽,只觉入口香醇,酒亦是难得的佳品,忙又把空杯子倒得满满,“好久没喝过这么醇的百花酿了。”一连吃了三杯,杯子突然落在了地上,胡有毅一手扶住额头,脸色也瞬间变得潮红,身子歪歪地晃了几下,随即栽倒在桌上。
  荀裕心中暗惊,当即沉下脸,百花酿浓度极低,即使不常喝酒的自己,也决不可能三杯倒,这酒果真有问题。面上未露端倪,却极快地瞥了眼门外,笑道:“叫你莫贪杯,这下醉了吧。”说着也倒一杯酒喝着,却又背对着门暗中都倒进了宽阔的衣袖。随即学胡有毅一样倒在了桌上。
  门咯吱打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江蔚平道:“去搜一搜他们身上可有别的东西。”
  荀裕暗道糟糕,赵时谦的书函还揣在兜里,刚才竟忘了把它藏起来。他对江蔚平的底细一无所知,书函若落在他的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两只手在他身上窸窸窣窣一阵摸索,只听有人道:“找到了三两银子和一封信,请江公子过目。”
  江蔚平接过信,刚要打开,闻外面传来敲门声,忙把信藏到怀里,喝道:“谁?”
  一道温声细语隔门传来:“是我。”
  江蔚平面色变柔开门,门口立着一位身着碧色轻纱的妙龄少女,少女肤色雪白,容颜娇好,微垂着头,迈着小碎步走进来,偷看一眼江蔚平,却又娇羞地低下头,脸上溢出一片红晕,两指绞着丝绢,欲说又止。
  江蔚平叫随从都出去,笑着过来握住她的手,又伸手把她眼前的碎发拢到耳后,轻声道:“文瑛妹妹怎么来了?”
  王文瑛将一个做工精细的荷包送给他道:“这是我给你做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江蔚平当即接过来戴在身上,“文瑛妹妹做的,我怎会不喜欢。”说着紧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上,却是半刻也舍不得放下来。
  王文瑛脸红如残阳,又分明带着欢喜,娇嗔道:“还有十六天我们就成亲了,这些天里我是不能见你的,若被爹发现我偷偷出来见了你,又该说我不是了。”王文瑛轻轻抽出手,一转眼却看到桌上倒了两人,疑道:“这两人是何人?”
  “哦,这是外头混进来的奸细,幸亏被我们抓获,才没生出大事。”江蔚平道,又唤来几个随从,“先把他们绑起来,我稍后亲自审问。”
  荀裕只当没了知觉,任由几只手将他抬下去,一阵颠簸后,被人扔到了一块坚硬而潮湿的木板上,随即一个重物落下,正好压在他的腿上,闻气味,正是胡有毅无疑。门砰地关上,木板也一阵颤抖,阳光被切割断,四周完全陷入黑暗,闭着眼已感受不到一丝光源。确定周围再无他人,荀裕幽幽睁开眼,只觉漆黑一片,脚下不时一阵摇晃,却原来是在一艘停船的暗仓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板被打开了,随即一道人影轻快地钻了进来,熟悉的声音响起,“荀公子醒醒,是我,藏身。”
  荀裕低声道:“我没事,只有胡有毅中毒了。你查清楚了没,江蔚平究竟是何人?他跟岷王又有什么关系?为何要毒晕我们?”
  “我怕跟丢了你们,也没得时间去查他。我们这是在一艘船上,江蔚平不知是何人,想把荀公子连夜运走。”
  “我倒想要看看,他想把我运到哪去?又或者……想把我送给谁?”荀裕冷笑道,“这船上有多少人?身手如何?”
  “总共有三十六人,大部分人身手应该在我之下,不排除个别突出的。”
  “藏身,你帮我把手上的绳子解了,再绑个活结,”荀裕道,又从腰带背面的缝隙夹层中拈出一个黄纸包,递给藏身道,“你想办法把这包东西下在船上的淡水里,切记别让人看见,以防打草惊蛇。”
  夜阑人静,船终于开动了。隔着木板,荀裕只听得到翻涌的海潮声。
  胡有毅昏睡了一天,茫然睁开眼,只觉头如巨石般沉重,抬起来都费力,身体更是使不出半点劲,感受到船不停摇晃,又压低声音道:“这是在哪儿?我中毒了么?荀兄弟怎么也被绑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一定是那小白脸干的!岷王呢,这也是岷王的意思?藏身怎么样了,荀兄弟可有他的消息?”
  荀裕沉思片刻道:“我猜,这应该不是岷王的意思,藏身也在这船上,你少安毋躁,我自我办法叫人说出背后是谁指使。”
  此时云层极低,密不透风压住整个海面,月光无力穿透浓云,夜晚恰如泼墨一般漆黑。船顺水漂流,油灯在熏黄的灯罩下平稳地燃烧,朦胧照亮了整个船舱。
  一个时辰后,暗仓的门被人推开,微弱的烛光略显疲软地漫照着,藏身逆光钻进来,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扇了扇鼻子周围的空气,瞪一眼胡有毅,转至左侧,继续走到荀裕身边道:“好了,荀公子快跟我出去,省得跟这臭人呆久了,无端熏坏了鼻子。”
  胡有毅咬牙道:“有点味怎么了?总比你这娘娘腔好。过来扶我一把,我脚没力站不起来了。”
  几人刚走出狭小的暗仓,背面一阵冷风窜过,蜡烛登时裂成两半熄灭,一个鬼魅似的身影一闪而过,又瞬间隐没在黑暗中。
  荀裕脚步一滞,闻到空气里弥漫的浓密血腥味,一阵不祥的预感漫过心头,眉头深深锁起来。
  胡有毅爆喝:“哪个鸟贼人装神弄鬼?快给爷爷们滚出来!”
  话音刚落,藏身已重新点燃蜡烛,看一眼四周,不由惊呆,但见一群人倒在血泊里,喉咙皆破了一道大口。
  荀裕俯身探了探脉搏,又一摇头,面色凝重地收回手。左右观望,见茫茫大海唯有孤只一船,当即沉着脸道:“船上还藏有一人,而且轻功极好。”
  藏身皱眉道:“我一共只见着三十六人,把他们都迷晕后我便来了暗仓。却没想到船上居然还有一人。想来这人是故意隐藏行踪的,只不知是何人,竟一直暗中藏在这船上,又趁我们不备,将三十几人一一灭口。”
  “只有死人才最安全,他是怕有人从他们口中套出消息。”荀裕道,从船仓里挪出一只小船抛到海面上,令胡有毅与藏身上去,又用烛火点燃船舱的布帘,见火势不可控地蔓延开来,才纵身一跃,蜻蜓点水般落至几丈远的小船上。
  熊熊大火将船包围,直照红半边天。荀裕用内力喊道:“这船已经保不住了,你若想活命,便赶紧出来。”
  船舱砰地一声崩塌,火光四溅,火势更加凶猛。
  忽地一声含糊大叫,一人全身衣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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