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断传媒-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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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诺大概扫了一下片子，莞尔一笑。
　　　　这部片子困扰他的并不是MAGI做的不好，而是她做的好过头了。
　　　　MAGI很满意自己做的特效，各种转场堪称惊艳，滤镜效果也运用的十分得体，他翘着脸蛋等待着欧阳诺的夸奖，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埋怨。
　　　　“你做这么好干嘛？”
　　　　MAGI气得狠狠地锤了欧阳诺一拳：“你不是要在上司面前出头吗！可不是越漂亮越好！讨厌死你了！”
　　　　欧阳诺捂着肚子笑道：“也对，也对。不过你要考虑到现实情况，在他们的眼里，这是我在一个多小时内用线性编辑机剪出的片子，一堆特效滤镜什么的……你要我告诉他们这是我一帧一帧画到磁条上的吗？”
　　　　MAGI撅着小嘴，不再说话，这种思维分析模式已经写到了她的代码中。
　　　　“这次我来纯手动重做吧，你也学习一下，下面我来用单纯镜头拼凑的手法来剪辑，这是最能看出一个剪辑师功底的。没有任何特效和转场来掩饰镜头转换，要做到让人看着舒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次剪辑是欧阳诺最用心的，也是耗时最长的。
　　　　MAGI之后把欧阳诺这次的剪辑做成了一段“老电影”，欧阳诺很喜欢。
　　　　一个满鬓苍白的老剪辑师坐在漆黑的房间中，除了他眼前的幕布外，几乎一切都是黑的。
　　　　老人穿着淡灰色的工作服，带着一副深度眼镜，是那种最古老的厚黑框眼镜。他拿起放大镜，观看者手中胶片上的每个细节。
　　　　反复看了几遍过后，老人拿起了一把很细很长的剪刀。
　　　　他的双手沉稳而又有力，瞳孔出透露着执着，完全不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画面开始快放，老人不断地重复着剪开，拼接，剪开，拼接的过程，他制作的胶片转眼已经接的老长。
　　　　老人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直到回归了正常的速度。
　　　　他长舒一口气，把最后一截胶片卷到了胶带的轴上。
　　　　老人又回复了老人应由的状态，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把胶带插在了放映机上。
　　　　屏幕上的电影很舒服，老人端着咖啡，望着自己的电影。
　　　　他像个孩子一样，痴痴地笑。
　　　　这种剪辑方法是最传统，最落后的，但却是最有感情的。
　　　　在那个时代，剪辑师与胶片是直接接触的，他们用这种难以想象地方式制作着节目，可惜的是，他们的手艺没有传承下去，数字化的普及使人们完全忘记了这种古老而又温馨的方式。
　　　　欧阳诺很高兴MAGI能做出这段片子，这个两个世纪后的机器人，从自己身上继承到了一个世纪前的某种东西。
　　　　他坐在沙发上，欣赏完了这部老电影，也露出了孩子一样的微笑。
　　　　“不再坐会儿么？”MAGI搂着欧阳诺的脖子，她知道他要走了。
　　　　“不了，我想用这段时间去看看李浩基。”欧阳诺轻吻着MAGI的额头。
0039　绝望中的李浩基
　　　　（）李浩基打开门的同时，屋子里浓重的酒味和男人宿舍特有的臭味也随之扑了出来。Www！
　　　　“诶？诺子你咋来了，进进……”李浩基红着脸笑道，一股烟酒交融的臭味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欧阳诺走进门，不住地扇着眼前的臭气。
　　　　“浩基，怎么颓成这样了？”欧阳诺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一瓶还没有开罐的啤酒。
　　　　“咋颓了？我不一直这样吗？”李浩基挠挠头，抽出了一把椅子。
　　　　欧阳诺看着四周叹道：“你是不怎么讲卫生，但这次已经超过极限了，下脚的地方都快找不到了……你看那里，蟑螂在吃你叫的外卖披萨……”
　　　　李浩基盯着披萨残渣上的两只蟑螂入了神，在酒精的影响下，他呓语说：“强哥出来混也不容易，好歹分人家点儿吃的呗……”
　　　　欧阳诺听出了李浩基话中的味道，看来这家伙最近屡屡碰壁，已经到了黯然的地步，前世中李浩基是半年后才回国的，但这次由于山田事件的影响，这个时间恐怕要提前了。
　　　　不过还好，欧阳诺的计划进程也提前了。
　　　　“**就像个耸娘们儿。”欧阳诺用空酒瓶一把碾碎了两只可怜的小强。
　　　　小强的死让李浩基楞了一下，随后怒道：“操，老子哪耸了？你问问张力，当时被山田折磨的时候老子有叫过一声没有？”
　　　　“那是因为你小时候总被你老爹修理，抗揍！”欧阳诺说着，一根手指点在了自己的心脏的位置，“但是没人揍过你这里。”
　　　　李浩基没说话，他知道欧阳诺看出来了，即便是自己竭力的掩饰，但这个最好的兄弟依然看出来了。
　　　　他默默地喝了一口酒，一声叹息。
　　　　看着兄弟的样子，欧阳诺很难受，他多想把自己前世的经历告诉李浩基，自己遇到的磨难远比他要多上十倍。
　　　　“什么时候回国接手老爷子的煤矿？”欧阳诺带着藐视地口吻说。
　　　　李浩基依然没说话，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挺好。”欧阳诺站起身，放下酒瓶，“回去当个土霸王，一年风调雨顺也能捞个千八百万，娶个漂亮老婆，生一窝娃，多他妈完美的人生啊。”
　　　　李浩基低着头，酒瓶从指间滑落掉在地上，里面剩余的啤酒一点点流了出来。
　　　　“将来告诉你的孩子，别他妈出来打拼，老老实实地守祖业，梦想什么都是扯淡的。”欧阳诺向门外走去，“对了，你顺便告诉那窝娃娃，他们有个叔叔叫欧阳诺，就是那种满脑子都是梦想的人，你在22岁的时候和他分道扬镳了，你一点也不后悔，一点也不遗憾。”
　　　　一点也不后悔……一点也不遗憾……
　　　　李浩基狠狠地捂着自己的脑袋，这句话像梦魇一眼盘旋在他脑中。
　　　　“去你妈的！！！”李浩基一脚踏碎了地上的酒瓶，“别激老子，没用的。谁知道将来会怎样，有些时候放弃是更明智的选择。”
　　　　“哈……”欧阳诺爽然一笑，鼓起掌来：“真聪明，都知道放弃了。没错，是可以放弃，不过是在那个人认清自己是个废物以后。”
　　　　愤怒的李浩基想驳斥，但他只是双唇不住地抖动，不知道怎么反驳欧阳诺。
　　　　“浩基！”欧阳诺突然提高音量，“兄弟我从来没觉得你是废物……”
　　　　“别他妈废话了，赶紧帮我收拾屋子！”李浩基打断了欧阳诺的慷慨陈词，他眼神中的那股子倔劲儿又回来了。
　　　　“啊？这就完了？我精彩的发言才刚刚开始……你听我说完……”
　　　　“说个屁，拿墩布去！”
　　　　“你听我说完……我这次的发言是有严谨逻辑的，首先我会问你我是不是废物，你肯定说不是，按照这个逻辑推断，那么我的判断就应该是正确的，所以我判断你不是废物就是正确的，所以你……”
　　　　“再不收拾拿酒瓶子削你啊！”
　　　　“……下边有车等我呢……”
　　　　“哈哈……我记得你撒谎水平没这么低啊……”
　　　　“……”
　　　　二人有说有笑地收拾完房间，不知不觉就度过了1个多小时的时间。
　　　　欧阳诺知道已经不能再拖，终于亮出了底牌：“等我电话，明天我会给你安排一场TBS的面试，内部推荐再不过的话你就回家找老爷子吧。”
　　　　李浩基一愣，手中的垃圾袋掉到了地上。
　　　　“啊？？？你小子说什么？？这才一个多月啊？你就混到这份上了？”
　　　　“开玩笑，我已经有司机了好么，我真的得走了，你一会趴在窗台上目送我进奔驰车吧。”
　　　　“这真不是开玩笑？”
　　　　“自己看，我走了。”
　　　　送走欧阳诺后，李浩基立马趴到了窗台上，楼下果然停着一辆高档的商务款奔驰车。
　　　　“这小子说不准正巧搭人家的车呢？”李浩基自语。
　　　　几十秒后，欧阳诺走出楼门，在车玻璃上敲了敲，又指了指李浩基家阳台的位置，而后冲着楼上的李浩基挥了挥手。
　　　　令李浩基惊讶的是，奔驰的驾驶员竟然也下了车，冲自己挥了挥手，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40多岁事业有成的样子……
　　　　“妈呀……”李浩基捂着头。
　　　　宫城回到车子里笑道：“如果这件事能解决的话，我一定要请你这位朋友吃一顿饭，这么远远地表达感谢实在是太欠缺礼数了。”
　　　　“等成了再说吧。”欧阳诺把最终成片的磁带插进了早已准备好的便携式监视器，这是为了抓紧时间从公司特意带上的，有了这个东西可以让宫城一边开车一边粗览一下影片。
　　　　宫城不住地摇着头。
　　　　他摇头当然不是说不好，而是因为他的视线需要不断地在监视器和前方道路上切换。
　　　　“快放。”宫城说。
　　　　一路上车子开了9分钟，刚好将整部节目以10倍速放完了。
　　　　走进TBS大楼的时候，宫城的脸色很严肃。
　　　　这是他要面临最终抉择的时候了。
　　　　如果欧阳诺没有完成任务，他反而会轻松一些，因为这段时间会用上一期的节目补上，虽然对收视率会有影响，不过这个损失是他可以接受。
　　　　但如果欧阳诺刚好恰在最后期限完成任务的话，他反而要冒险了。
　　　　离节目播出还有8分钟，绝对没有细审的可能。
　　　　他在车上是以10倍速浏览的全片，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确定这段节目是完整的，但在质量上很难下定论。如果一部粗制滥造的作品出现在TBS的频道中，其引发舆论效应带来的损失绝对比重播上期节目要大！
　　　　所有人都注视着宫城手中的磁带，就像注视着教皇手中的圣物。
0040　比想象中的要好
　　　　（）所有人都注视着宫城手中的磁带，就像注视着教皇手中的圣物。wWW！
　　　　“他做到了。”宫城沉声说。
　　　　有些人欢呼了起来，但更多的人继续沉默，他们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在车上快放了全片，在完整性上没问题，但已经没有细审的时间了。”宫城好像在特地拖延着时间，把语速放得很慢。
　　　　本田佑凭着自己老辣的判断力，瞬间就猜到了上司的用意。
　　　　宫城怕担风险！
　　　　如果这部片子播出后效果一塌糊涂，很有可能会对收视率产生长远的影响，从而废掉一档金牌节目。
　　　　如果这件事发生了的话，其责任最大的绝对不会是欧阳诺，而是宫城。
　　　　欧阳诺做的已经够出色了，他尽到了一个剪辑师的责任，成绩已经完全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时所有的舆论都会指向宫城，他是最终抉择的命令者，一切损失都会变为压力，压在他一个人头上。
　　　　“部长。”本田佑依然用他的逻辑想出了对策，“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就是要不要完全信任欧阳诺，您毕竟和他接触的比较少，对他没什么了解。所以这个决定权，应该交到很熟悉他的人的手中。”
　　　　宫城纠结的心顿时被本田佑解开了，他意识到自己果然没看错这个男人。
　　　　“我建议集体投票。”
　　　　“可以。”
　　　　“好，欧阳诺，你快速指出和自己最熟的10个人，抓紧时间。”本田佑看着欧阳诺。
　　　　出了樱井，所有人心下都产生了同宫城一样的纠结：这丫的可千万别指我……
　　　　欧阳诺也没想到本田佑竟然出此奇招，而且这个看起来很幼稚的方法竟然得到了宫城的认可……
　　　　这俩人真是夫唱妇随啊……
　　　　此时，除了少数几个人外，没人敢直视他。
　　　　欧阳诺知道本田佑的小算盘，这个男人从心底是想冒险让节目播出的，他也知道欧阳诺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把范围限制在了10个人，人数越少，通过率就越大，毕竟大多数人都是保守分子。
　　　　但这同时也等于把压力平摊到了这10个人身上。
　　　　欧阳诺扫视过众人后，张开了双臂。
　　　　“这里的所有人，谁也跑不了。”
　　　　本田佑没有惊讶，好像早就猜到了欧阳诺会这么做。
　　　　“通过！”樱井最先举起手来，他现在可谓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想也不想就举起了手。
　　　　“我支持播放。”小泽达也和松冈几乎同时举起手来，他们的想法差不太多。如果节目质量好的话，这一关就算是安然度过了，再追究事件起因时的压力会减少很多；如果节目质量不好，责任也不会全在自己的部门，情况不可能比现在更差。
　　　　看着自己的上司，后期制作部的几个年轻职员也跟着举手，年轻人比较愿意赌，这个责任反正摊到自己身上也不会太重，一定会被小泽抗住的，现在跟随小泽表态正是表忠心的好机会。
　　　　但票数仍没有超过一般，老员工们比较保守，不想和整个事件沾上一丁点儿责任。
　　　　现在的场面就像是在小学的课堂上，老师问了一个比较纠结的问题，告诉学生们如果答“是”的话请举手。
　　　　肯定会有几个人很快就举手，但更多的人都在看别人的态度，举手的人会越来越多。
　　　　究竟会有多少人举手，这取决于临界点。
　　　　如果举手的人数超过了一个值，那么大家都会选择随大流，慢慢的举起手，最终没有举手的人数就会像一上来就举手的人数一样稀少。
　　　　但如果没有超过那个值，恐怕举手的人也就限制在这几个人了。
　　　　这就是从众心理，而临界值就是触发从众的那个界限。
　　　　没人想到，这次表态的临界值是由本田佑触发的。
　　　　“我支持。”本田佑利落地抬起了右手。
　　　　场面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最终，全票通过。
　　　　所有人都来到了放送机房，节目的播出任务刚好在原定时间前3分钟加入了队列。
　　　　放送部值班员大桥芳子从没有这么紧张过，部长坐在她左边，次长坐在她右边，身后还有两位课长和41名职员。
　　　　她的工作是负责监控实时播出的节目，如果发生事故的话立刻掐断信号，但在她28年的工作经历中从没发生过什么事故，她已经忘记了紧张的感觉。
　　　　宫城轻轻地拍了一下大桥：“放轻松，做好你该做的就可以了。”
　　　　大桥点点头，部长的话并没有让她轻松下来，她的右手食指颤抖地搭在了那个红色的按钮上。
　　　　一旦按下去，直播通道会瞬间切断，备录的广告会取代之前的节目传到千家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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