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终生 by宛如轮回-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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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若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头脸上,慌慌张张的转过身子。
慕锦哈哈大笑,宁若又羞又怒。
慕锦站在他身后,按着他的肩膀:“脸红的像个熟透的番茄,有什么好羞的?我有的什么是你没有的?”
“我可没有你这不知廉耻的心!”
慕锦逗他:“我怎么不知廉耻了,明明是你偷看我洗澡,自己冲进来的。”
宁若翻了个白眼,一脚踩过去,慕锦赤足立在地上,向后一退,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宁若甩手道:“罢了罢了,饶过你了,再这样踩来踩去又白洗了。”慕锦看着他那大度的模样哭笑不得,作揖道:“那还得谢谢你的大人大量。”
转眼间,他已经换上了淡青色的长袍。
这似乎是他最爱的颜色,总能衬出几分超凡脱俗的模样来。
慕锦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套雪白的衣服递给宁若:“这是我估着你的身量让人给你做的,我想你穿着一定好看。原先还怕做小了或是大了,现在看来,却正合适。”
宁若接在手上,撅嘴道:“这种颜色中看不中用,我日日要在山上跑的,一天就脏了,还要洗,烦不烦?”
慕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点头道:“这倒是,是我没有想周全。”他话锋一转,狡黠一笑,“应当找个高明的裁缝,挑一匹泥巴色的布,才真的衬了你。”
宁若冷笑两声:“你从今天开始都不要吃饭喝水,不弄的你上吐下泻我不姓‘宁’!”
慕锦赶紧软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一句话没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宁若关切道:“不要逞口舌之快了,赶紧休息吧。”推着慕锦的腰就往外走。
慕锦帮他拿着那件白衣,一路上软磨硬缠:“这件衣服都做了你就穿给我看看吧。”宁若给他说的不耐烦,把房门狠狠带上,眼一闭心一横:“拿来!”
慕锦脱鞋上床,笑眯眯的斜躺着等他更衣完毕,只听见宁若在屋角局促道:“还是……换下吧……”慕锦跳下床,拽着他的手把他从角落里拖出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不住称赞道:“我的眼光果然没错,你穿着真好看!”
宁若第一次穿这样轻飘飘软绵绵的衣服,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听他这样夸奖,心里甜丝丝的却又拼命板着脸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扯着衣襟道:“一点也不舒服,我要换下来!”
慕锦钳着他的手腕,左顾右盼了一阵:“你房间还是连个镜子也没有。”他沉吟片刻,笑道,“这样吧,你把我的眼睛当做镜子好了。”他把双眼瞪得滚圆,直直注视着宁若,宁若刚想笑,却又不由得在他的眼眸中寻找自己。
或许,穿这样的白衣,真的很适合自己呢?
第二天清晨,宁若先醒了,慕锦睡得正沉,看来真是连日奔波劳累了。
宁若睁着眼睛望着屋顶,枕边是那件雪白的衣服,衣角轻轻的擦着脸颊,有一点点痒。
他闻到淡淡的香味,让人不由自主心情愉悦舒畅。
正是“芳菲暮”。
宁若微微一笑,轻悄悄的下床。
洗漱完毕,做好早饭,准备了三副碗筷,霍神医眼尖瞧见了,嘿嘿一乐:“他来了?”
宁若嘴角藏不住笑。
霍神医摸了摸胡子,瞅着宁若傻乎乎的表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羡慕和怀念。
羡慕这样单纯而又美好的年代,怀念着自己也曾有过的这般永不回归的年华。
曾也有这么一个人,会让自己不由自主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小小的片段,也许只是他的一个表情,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乐呵呵的笑出声来。
依旧是五日。
这次宁若没有埋头干自己的事,时间却还是唰唰的过着,来不及挽留。
本该一大早就起身,慕锦留到了傍晚。
霍神医在饭桌上问:“小慕,今夜动身?”
慕锦笑道:“明早。”
霍神医沉默片刻,问道:“可否把那‘芳菲暮’做成的香囊给我看看?”慕锦依言,小心翼翼的从胸口处掏出那个小小的带着体温的香囊送到霍神医的手心里。
霍神医把它放在鼻翼下,静静的闭上眼睛闻了闻,又双手送还给慕锦,淡淡的说:“原来是这样的味道。”
并排平躺在床上的时候,慕锦笑道:“你的愿望想好了么?”
宁若撇嘴:“那么心急做什么?不还有明天早上么?”
慕锦目光切切的看着他。
宁若觉得自己的眼睛越来越酸,却又不敢眨。他歪过头,清晰的说:“你都十六岁了,总不会像以前那样任由人摆布了吧。我要你答应我,不要再任由光华教作恶。”
听着那些来求医的名门正派人士一口一个魔教,三句不离妖孽,宁若总不是滋味。
却也明白这个要求对于慕锦来说实在太勉强了。
慕锦握住宁若在被窝下的手:“我答应你。”
夜里,宁若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不记得了,只恍惚觉得有个温温软软的事物蜻蜓点水一般的停留在自己的唇上。
好像被氤氲温暖的眼眸注视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已走了多时,悄无声息的。
宁若默默的下床,把深藏的玻璃瓶拿出来,小虫们已经恢复平静,只是向着门口的那块地方留下斑斑点点的红色。
是猛烈撞击后翅膀上掉下的磷粉吧。
“三月花”一定很想追随着“芳菲暮”的香味而去……
他穿起床头的那件雪白的新衣,布料柔软的像是被一只缠绵的手臂拥抱了。
他忽然很想照照看,是否自己穿起来真的合适,只是怎么找也找不到那幽黑深邃的镜子了。
4
一年,又是一年。
转眼间,宁若十六岁,慕锦又在秋末的一个夜里到来。
宁若已站在门口静静的迎接他。
慕锦奇道:“为何每次你都好像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来似的?难不成你有千里眼?”
宁若用余光瞟他:“不告诉你。”
每当你要来的时候,你身上的“芳菲暮”的香气,都会让我床下那只玻璃瓶中的“三月花”陷入疯狂。
它们振着双翅,把瓶身撞得哔哔啵啵直响,我又怎会不晓得你就快到了?
一盆洗澡水,一道木帘门,一个心上人。
这次宁若没有唐突的闯进去,他坐在外屋里慢慢的等,他忽然觉得,等待变成了一件美好的事情。
因为知道你就在身边,知道你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么近,再也不必掐着指头算着日子,再也不必每天对着一瓶的“三月暮”发呆。
一双胳膊从背后缠上来,水珠湮湿了宁若的肩头,他感觉到一点冰凉爬上皮肤,然而后背紧贴在热乎乎的胸膛上,慕锦的脸孔贴在他的右颊上,声音是说不出的暧昧:“想我没?”
宁若没有力气推开他,竟也舍不得骂他肉麻,他老老实实的点头,说:“想。”
心中像毫无波澜的湖水一般的平静。
想了三百多天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呢?
于是慕锦就更紧密的搂住他,久久的不愿撒手,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揉进怀里。
慕锦说:“宁若,你十六岁了,不再是孩子了。我还记得当初遇见你的时候你一脸稚气凶巴巴的模样。”
宁若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嘴上不饶人:“我也记得你嘴巴鼻子里都塞满了泥的模样,真是精彩极了。”
慕锦忽然问道:“那你是喜欢那个时候的我多一些,还是现在的我多一些。”
宁若哑口无言,推着他笑道:“你在说什么呢?那个时候还那样小,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一扭头,发现慕锦目光灿灿的看着自己,宁若问:“怎样?”慕锦挑着眼角道:“那时小,现在不小了,那么现在是喜欢我咯?”
宁若脸唰的红透了,僵立在地上,慕锦捏捏他的脸蛋:“我最喜欢你脸上红扑扑的模样,实在可爱!”说完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套白衣,“给你。”
宁若拉下脸:“每年都要给我一套,我都说了千百遍,这样的衣服我平时压根穿不着。”
慕锦软言哄他:“我只希望你这几日穿给我看看。”
“我不要!”宁若断然拒绝。
慕锦默默的看着他不说话,安静的时间一长,宁若反倒觉得心下愧疚起来,闷声问:“看着我干嘛?”
“我每天都会想,你长到多高了,有没有变得稍微胖一些,或许还是和原来那样清瘦?然后我找来裁缝,和他描述你的身材体态,这件衣服做好了以后我看着就会觉得你就在我的身边。”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宁若,你穿给我看看,看看我的眼光对不对,看看你是不是和我想象中一样的那么高?”
不能拒绝,没法拒绝。
就算他一个字不说,自己过几分钟也会不情愿的换上那套衣服,然后如前两年那般,被他环抱在臂弯中,在他的眼眸里寻找自己。
更何况,他说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敲在心上,正中那最柔软的角落。
听到他低低的感叹:“宁若,你越来越出众了,有时候我真庆幸你一直穿着麻布衣裳和霍前辈隐居在这里。”
骗人,应当是我比较担心才对吧,宁若忿忿的想。
可是,一直,一直都相信着他。相信他会来,相信他会给自己温暖的怀抱,因为他承诺过,要一辈子对自己好的。
两人并排的躺在床上,慕锦的呼吸平稳而绵长,似乎是睡着了。
宁若缓缓睁开眼睛,枕边叠好的白衣在黑夜里格外扎眼,几个时辰前慕锦说的话又徘徊在耳边,一股热流随着血液从脚尖一直涌上来,身体里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一般躁动不安。宁若动了动手指,挪了挪,小心翼翼的插进慕锦的指缝中。
慕锦却突然的抓住了他。
宁若一惊,偏头一看,慕锦正对着他笑,眉眼间都是温存。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的拉我的手。”他说道。
宁若小声辩解:“不是第一次。”他见慕锦露出些微疑惑,不满道,“你忘了?第一次是你被教里的左护法带走的时候。”
慕锦恍然:“那个情况下,怎么能算。”他用指腹摩挲着宁若的手指尖。
宁若闭上眼睛,硬邦邦的说:“我睡了!你别扰我。”
慕锦暗笑:“也不知是谁扰了谁。”他一侧身,左手在被窝下搂住宁若的肩,右手还和他紧紧相握。
宁若调整了一下位置,没睁眼的一头扎进了慕锦的怀里,右手搭在他的腰上。
就这样保持了一会儿功夫。
一点也睡不着了,屋外小虫的鸣叫声听来是那般清晰。宁若努力的定了几次心神都以失败告终,原本厚度刚好的薄被不知为何搭在身上也嫌闷热。
他豁然睁开眼睛,慕锦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神专注。
心在这个刹那跳的很快,宁若拽着慕锦的衣襟飞快的吻了他的唇,脑中像清空了一样一片白。
刚才的焦躁和闷热感随着这个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明,仿佛整个人都透亮了。
他目光灼灼的和慕锦对视。
慕锦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他的声音此刻不再清朗,多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宁若说:“我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慕锦压住他,热烈的吻上去。
好像期待已久的感情在瞬间爆发出来了一般,停不下来,收不住口。
亲吻,还有抚摸,喘息叠着喘息,汗水重着汗水。
两人都青涩,却还在一次次的唇齿碰撞中让那股热情愈演愈烈。
衣衫尽褪,慕锦的手顺着宁若纤细的身体一寸寸的游移下去,宁若在他的抚摸下做无谓的挣扎,慕锦俯下头,舔他胸前小小的突起,宁若整个人都绷直了,慕锦再向下探手,挑逗着下身最敏感的部位,宁若有些惊恐的看着他,慕锦不禁吻他的眼睛,吻他长长的睫毛,然后将他翻过身来,吻他光滑的背脊。
他能感到身下的人微微的颤抖,呼吸一点一点的变沉,他试探的伸出手指,在宁若紧滞的□□中摸索,宁若呜呜的呻吟出来,咬住了下唇。慕锦舔他的牙齿,宁若报复似的拉扯他的嘴角,尖利的小虎牙把他的唇划出血丝来。
他让宁若面对着自己,看着他因为疼痛微微有些扭曲的面孔,让自己一寸寸的推进他的体内,宁若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脸色发白,十指扣进慕锦的肌肤中。
疼痛着,并快乐着。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这个想法滑过脑海,那疼痛好似都让人愉悦了。
“芳菲暮”的香味,萦绕在身边,无孔不入,直到随着越来越淡薄的意识一起陷入昏沉。
宁若忘记了自己是怎样睡死过去的,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让人碾了一遍,沉重的丝毫也动弹不得。第二日早晨,他破天荒的没能够起来,慕锦先下了床,收拾停当后在前厅恭恭敬敬的迎着霍神医。
霍神医看见他,照例是一只手先搭上了脉门,目光闪了闪:“气血翻腾,昨夜劳累了。”
慕锦略有尴尬,还未及出声,宁若挪进屋来,苍白着一张脸,挂着两个黑眼圈,慕锦赶紧去扶他,一只手牢牢圈在他腰上,被宁若一巴掌拍下来。
霍神医捏住他的手腕,哼哼笑道:“气血亏损,你还是上床躺着去吧。”
宁若看着师傅了然的神色,恨不得在地上劈出一条缝立刻钻进去。
有了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后,便发了疯般的想和他在一起,一刻也不分离。
慕锦走后,宁若捧着玻璃瓶,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只“三月花”,一下一下的撞击在透明的壁上,头破血流,映出一点一滴的红色。
霍神医开始隐退,再来求医问药的人都是宁若去接待,从问脉到行医治病,霍神医都一言不发,只在一旁看着。
宁若也没犯过错,他一直小心谨慎,又颇有天赋,江湖上渐渐的有人知道,麒麟山的霍神医还有个徒儿,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转眼间,又快到三年。
宁若十九岁,慕锦正好二十有一。
光华教的名声没有当初那般坏了,虽说除去武林正道多年来对它的厌恶与鄙夷还有恐惧,需要更长久的时间,但是宁若已经觉得十分安慰。
霍神医彻底的进入养老生活,一把藤椅一本书,怡然自得。
每天晚上就寝前拿出玻璃瓶,喂饱“三月花”,看着衣橱里那几件雪白的衣袍发一会呆,已经成了宁若的习惯。
慕锦离开后的前半年总会过的快一些,当冬雪融化,春天到来,漫山遍野的草都冒了芽,花都绽开了苞的时候,日子就开始难过了。
期待着“三月花”把瓶身弄出声响,每天小心翼翼的看,又小心翼翼的失望,再装出一副淡定怡然,超凡脱俗的模样,开始下一轮的等待。
宁若会想到短聚的那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