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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孽藤缘by朱雀恨-第30章

小说: 孽藤缘by朱雀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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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楞了楞,张了口,却问出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异日我再来找你,你认不认我呢?” 

  小厮在一旁猛咳,暗想:我家王爷虽是荒唐,可也不见得喜好男色,怎么当街调弄起个瞎眼先生来了? 

  那先生微微错愕,转眼间却已定下心神,淡淡一笑,“衣食父母怎会不认?” 

  小王爷听了这话,道个“好”字。 

  他拂衣而起,扔下锭银子,带着小厮离了卦摊。 

  主仆二人上得马去,甩动长鞭,原路折返。 

  两匹马脚力甚好,转眼间便离了十里铺,转进了内城。 

  京畿之地,历来繁华,时值新春,熙攘热闹更胜往日。长街两旁,小摊小贩小溜排开,花炮、面人、糖葫芦,红红绿绿,迷了人眼。 

  小厮一心想着早些回去,哪有功夫去看热闹。 

  他急催骏马,跑了一程,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不见了王爷,可把他给吓得虽是寒冬腊月,也惊出了一身的汗。 

  他赶忙跳下马来,沿着来路细细寻去,好半天才在个花炮摊前,找到了施施然牵着骏马的王爷。 

  小厮拉过主子,低声怨道:“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叫我好找。这里人多眼杂的,万一您有个闪失,我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老王爷砍啊!” 

  王爷也不理他,点着摊上的花炮道:“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我都要了。” 

  摊主遇了大主顾,自是欢喜。他接过银子,将花炮扎成小山般的一堆,交到小厮手里。 

  小厮边把东西搁到马背上,边撅嘴嘟嚷,“小祖宗,您买这些干嘛?府里要多少有多少,您想看什么花样的,吩咐小的们替您放就是了。” 

  王爷哈哈一笑,转身又进了街边的万福楼。 

  这万福楼是京中第一大酒家,京帮菜肴、陈酿美酒,名满天下,不独酒好菜好、店中小二更是练就了双火眼金睛,最会看人下菜,见那王爷衣着华美、气宇轩昂,忙不迭地招呼过来:“这位爷,请到楼上雅座。” 

  小厮牵了两匹马,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 

  “我的爷,您又要干嘛?” 

  话音未落,已有小二堆了笑上前,接过缰绳,“马我帮您牵到后头去吧。” 

  小厮一着急,脸都红了,“小祖宗,府里摆下酒宴,就等着您回去呢!您怎么上这儿来吃饭了?转过两条街就可到家了……” 

  王爷微微颔首,吩咐小二:“我们不在这儿吃饭,你拣好酒好菜,装个几个食屉,我们带了走。” 

  小二将主仆二人引至坐上,奉上佳茗。 

  不多时,三个描金攒花的食屉摆上了桌面。 

  小厮急着回去,真想提了食屉便走,再看王爷却是一脸悠闲,托着个瓷盏,若有所思。 

  “你瞧那先生,可觉得面善?” 

  “哪个先生?” 

  小厮想了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算卦的那个?不觉得呀,没见过吧。” 

  王爷蹙了眉尖,“我倒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一般,可是怎么想,却也想不起来。” 

  “那就回了府,慢慢想吧!” 

  见王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小厮急了,“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测字先生,您想那么多干嘛?他总不会是您前世里的故人吧?” 

  王爷一扬眉,精光湛然的眸光直扫过来,小厮被他看得一抖:“我胡说呢,您别往心里去。” 

  王爷搁下茶盏,往外便走。 

  小厮见他肯回去了,长长地舒了口气,提了食屉追上主子。 

  及至两人翻身上马,小厮才觉出异样,“您往哪去?王府在那边,这是出城的路!” 

  “我们去十里铺。”王爷说着,嘴角一勾,轻轻笑了,“既然他说会认我,那我就让他再让一回!” 

  等主仆二人再回到十里铺,已是正午时分。 

  细雪初歇、云淡风轻。 

  一轮赤日拨云而出,照在两人身上,竟有几分春意。 

  转过街角,便是那个孤零零的测字摊,那先生看来倒也悠然,双手拢在袖子里,半合着秀目,似睡非睡。 

  王爷远远地便下了马,把缰绳丢给小厮,背着手踱到卦摊跟前,轻咳了一声。 

  先生闻声,抬起眼帘,一双空蒙蒙的眸子对了王爷,“您又来寻故人了?” 

  明知他看不见,王爷脸上还是一热,一撩袍子,在摊前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您是贵人,吐息敛气不同寻常。我虽眼盲,心还不盲。”先生说着,微微笑了。 

  望着那人恬淡的笑颜,王爷胸中一阵翻腾。 

  耳边这话,眼前这人,似是相识,又如陌路。 

  心头层层叠叠,俱是前尘旧事,可细细分辨,却都是些浮光掠影,抓不拢,团不住,理不清,更道不明。 

  半晌,王爷长叹一声:“我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你了,可我相信 

  你我不是初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先生吟罢,长眉一挑,“我倒觉得,与其相识,不如初见。” 

  王爷怔了怔,转而大笑: 

  “好个‘人生若只如初见’!” 

  王爷手一挥,吩咐小厮取过食屉,在卦桌上铺排开来,又亲手斟了两盏醇酒,递了一杯到先生的面前。 

  “喝下这酒,我便交了你这初见的朋友。”言毕,他一仰脖,先干为敬。 

  那先生并不说话,听到王爷将空盏顿在桌上的声音,略一沉吟,端过酒盏,也是酒到干杯。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忙着过节,到得午后,街上行人都没有几个,更没人来看相测字了。 

  先生索性收拾了卦筒、命,跟王爷吃起酒来。 

  他话虽不多,酒量却是好的,又遇上个能饮的对手,两人杯来盏去,从午时直喝到日薄西山,把几瓶酒干了个涓滴不剩。 

  推开酒盏,先生站起身来,拱了拱手。 

  “承蒙厚意结纳,在下铭记。我就住在离此不远的朱家巷口,门上挂着八卦镜的那户便是。” 

  “今日是三十,府上想必摆下了团圆宴,我不敢留您,来日若得了闲暇,还请登门一叙,我当备下水酒,以待佳客。” 

  王爷闻言便笑,“既有好酒,何必再等?我这就跟你去喝个痛快!” 

  这话一说,把个小厮急得汗都出来了,眼巴巴看着王爷,“先生说得是,府里都等着您呢!” 

  王爷抓过那先生的褡裢,把卦筒什么都扫了进去,头也不抬,“什么团圆宴?七大姑八大嫂的,规矩多多,好不烦人,今年我要过个清净年,你要不乐意跟着,要不一个人回去吧!” 

  小厮给他咽得差点哭了出来,“一个人回去?那不是讨打嘛?” 

  先生听到那小厮语带委屈,也帮着劝解,奈何那位王爷打定了主意,偏不回府。 

  小厮万般无奈,只好帮着收拾了东西,牵着马匹,跟着主人,去了先生家。 

  三人行不多时,就到了朱家巷口。 

  先生拄了竹杖,挪到自家门首,小扣门扉,“吱呀”一声,便有老仆打开了门,将三人让到院内。 

  小厮举目四顾,眼前一个小院、一溜窄屋,称得上是篷门陋室了,洒扫得却甚是洁净。 

  院子里光秃秃的,倒是搭了个棚架,植了株紫藤,隆冬天气,纠结的藤蔓间无叶无花,覆了层薄雪,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王爷瞧见那紫藤,“咦”了一声,“你也种着紫藤?我前些年也买了株栽在家里,这花虽素了点,看着倒还亲切。” 

  先生淡然一笑,并不答话,转过身,吩咐老仆备下菜肴。 

  那老奴年纪虽大,动作倒还麻利,不一会儿,冷盘热菜都上了桌。菜色自是平平,但屋里烧了暖炉,又烫得热洒,倒也一室春意。 

  先生先请王爷上座,又将老仆和小厮都叫了过来。 

  他笑着道:“贵客登门,照说不该让客人跟仆从同席,可我平日起居全仗福伯照顾,日日与他饭同钵、食同桌,今夜又是新春,更要吃个团圆饭,倒不如我们四人一桌,图个热闹。” 

  王爷听了,略略一楞,便也点头,“无妨。” 

  老仆从容落座,小厮却蹩到了屋角,怎么都不肯过来,期期艾艾地望定了王爷:“爷,我哪敢跟您同一桌吃饭,回去不给扒了皮才怪?” 

  王爷横他一眼,“大年三十跟着我私逃,你这层皮怎么都保不住了,不差这一椿。” 

  见那孩子眼都吓直了,他才笑了,“快过来吧!主人家最大,先生既然请你,你还不赏光?” 

  四人这才团团坐定了,举箸把盏,共贺新春。 

  先生家的菜肴虽是寻常,酒却是上好的陈酿,入口绵香,后劲十足,那老仆跟小厮都是量浅之人,酒过三巡,便有些顶不住了。 

  再饮得几杯,老仆“咚”地趴在了桌上。 

  小厮更好,“哧溜”一声,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王爷见状便笑,他酒量再好,喝了一天,也有些耳热了。他再看身旁的先生,却是面白如玉、神清气爽,丝毫没有醉态。 

  王爷不禁叹息,“你一点都不醉吗?” 

  先生微笑,“我从未醉过。” 

  “从来不醉?那喝酒还有什么意思?你啊,就是太过清醒了……” 

  屋子里暖暖的,酒气氤氲,身边的人低垂着眼帘,橘红的烛光落在他脸上,忽忽闪闪,王爷忽然觉得自己醉了。 

  酒不醉人,醉人的是那似曾相识的茫茫前尘。 

  他知道他认得他,然而他想不起来,怎么都想不起来。 

  王爷伸出手去,想碰那人的唇,指尖还没触到温腻的唇瓣,外头“碰”地一声巨响,将两人都震得一惊。 

  “劈劈啪啪!” 

  窗外接连的爆响,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放爆竹呢!” 

  王爷向后一倒,靠上椅背,“你放过炮竹吗?” 

  先生苦笑,“我落地便是个瞎子,只有听别人放了。” 

  “我也没放过。”王爷说着,对着昏睡的小厮,轻轻踹上一脚。 

  “都说我是千金之体,要小心,要小心,连个爆竹都不让我放,年节岁末的,倒是一班奴才玩得开心。” 

  先生微微笑了,忽觉腕间一紧,已被王爷攥住,但听那人兴致勃勃地道:“走,我们放花去!” 

 

  屋外皓月如霜,先前又落过阵细雪,分不清哪是雪色哪是月影,直把个庭院里作了银台琼阁。 

  王爷将先生扶到紫藤架下的长凳上,安排他坐好,又取了花炮,线香过来,笑着问他:“有鞭炮、也有烟花,先放什么?” 

  先生摇摇头,“我看不见,什么都好。” 

  “那先听响吧!” 

  王爷言罢,引燃了串长长的鞭炮,胳膊一甩,抛到院中,随着“啪啪”的爆响,大红纸屑四下纷飞。 

  王爷越放越高兴,将些个爆竹一溜烟地排开,一个个点了过去,一时间,急响如雷、硝烟漫天,好不热闹。 

  爆竹声歇,半天都没听到新的响动,先生自疑惑,右手却被捉进个温暖的掌心,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被塞进了手中,仔细摸去,是支线香。 

  “我带你点烟花。” 

  王爷说着,搀着先生到了院中,轻轻按着他的肩膀,跟他一起蹲下:“来,把手伸出去。” 

  晃了半天,线香终于对上引线,“哧”的一声轻响,引线顶端冒出了橘红的花火、王爷忙把先生拽开,退到了紫藤架下。 

  “碰”地,烟花炸开,华丽的光带直冲云端,到了半空散作繁星点点。 

  “这烟花是紫色的,一点点坠下来,像紫藤花一样。”王爷叹了口气,“可惜你没见过,紫藤开花是极漂亮的,一开便是一片,远远看过去,像层紫色的云霞,如火如荼。” 

  先生颔首,“春日里我常坐在紫藤架下,落花掉到手上,又轻又软,幽香淡淡……” 

  王爷扳过他的肩膀,“你也喜欢紫藤?” 

  先生低眉应道:“是。” 

  “为什么?” 

  先生略略沈吟,半晌淡然一笑,“宛如故人。” 

  子时已至,家家户户辞旧迎新,四下里爆响连连,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把个静夜炸开了锅。 

  王爷心里也似燃起了簇簇花火,恍惚迷离,乍惊乍喜,前世也好,今生也罢,这四个字入耳入心,遂了旧愿,又引出新问,他不禁握住先生的肩膀,“前世里你我是什么人?” 

  先生动了动嘴唇,只可惜爆竹声太大,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王爷靠到他唇边,侧耳再听,话没听到,却有两瓣温软贴上了脸颊,柔腻如花,翩翩若蝶,轻轻一点,倏忽而去。 

  王爷登时楞在了原地,只觉着脸庞上那点温热,慢慢晕开,从颊上直暖到心窝,滚滚前尘、种种痴缠、点点爱恨,纷涌而来,如潮如浪、拍得人阵阵晕眩。 

  渐渐地,王爷心中澄明起来。 

  他记起来了!眼前是他! 

  那个让他愁肠百转、求之不得、舍不下、忘不掉、爱不得、恨不能的他! 

  “是你?” 

  王爷托起他的下颔。 

  先生淡舒秀眉,并不答话。 

  王爷也再不容他说话,俯下身去,紧紧地吻住了他。 

  只计今生,这是他第一次吻他。 

  若要算上前世,这张唇他却不知尝过多少遍了。 

  可是不管是一遍,还是一百遍、一千遍。 

  他只知道,这两瓣嘴唇间藏了花蜜,莫说此生,便是轮回千次、万次,他都尝不够,更放不开。 

  邻家燃了花炮,“哧溜溜”礼花升天。 

  夜色里绽出丛丛银花,到了半空又散作银星点点,纷纷零落,柔柔地里住那拥吻的两人。 

  好半天,王爷才松了嘴,却舍不得松手,把个人牢牢地箍在胸前。 

  先生淡然笑着,他的眼眸还是空蒙蒙的。 

  可王爷知道,这一次,他的眼里有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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