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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长阔天-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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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这雨。” 

  只要在天黑前赶回宫里就行嘛,笕然不怎么在意地笑笑,他说这样也好啊,空山新雨,二人休憩。我翻翻白眼表示无语。 

  哪里好了? 

  我抬头看着断线珠子般往下落的雨点,连成线,又串成帘,一片一片。 

  若真是上天的泪水,你为何而哭?我都没有哭,你忙忙慌慌地落个什么泪。 

  笕然真的不在了。 

  未央宫里,竹林间,京郊西边的小山,哪里都不再会有那抹月白色的身影。 

  我伏在酒坛上笑了起来。 

   

  “很好看么?”我半睁开眼,看着那边直立的人影,“真是难为你淋着这么大的雨,来看我这狼狈的样子……你过来看啊……”我醉意已起,向他招手。 

  似犹豫了一下,那人迈步过来,暗黑色的战甲未卸,被湿透的披风裹在身上,显得突兀地清瘦精干。 

  “你在看我么?”我晃着身子仰起头看他,雨水模糊了我原本就浑浊的视线,看不清来人的脸,“我那么好看?呵呵……走,我们进去喝酒…我让你看够…”我拉着他走进未央宫。 

  一记狠狠的拳头以极快的速度落到左脸上,力道十足,效果奇佳。习武多年,自诩天资过人,几乎从未被人如斯近身而揍。 

  “你打我?”难得袭来的疼痛倒教神志清醒了几分,我看清来人,冲他笑得开心,“打得好…打得好…带兵出征却丢下众多部众独自逃回来…” 

  在青宫接下我兵符的杨雷面色阴霾,目光中似压抑了无数怨责。 

  “末将不是因此出手。”他一字一句道,“太子殿下尸骨未寒,举国上下百废待兴,将军却在这处买醉感伤,岂非有愧于交付重任的殿下。” 

  “有愧…?哈哈!…”脑袋昏沉沉,脚下趔趄,我摇摇晃晃地拽着他冰冷的手,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上,“没有笕然的这羽国社稷,与我何干!?” 

  啪——这回换了耳光,位置依旧是左颊。 

  一次也就罢,竟还要继续,莫非如今的我样子恁地可欺不成?我顿时恼然,拽下越发嚣张的手,反扭之后将他整个人压在身下。 

  激烈的挣扎,却因单手不断努力而显得勉强,他修长的手臂在眼前挥来舞去,整个人不甘地捶打着。乱无章法的反抗,在落雨的滴答声中间或冒出的喘息,渐渐地只觉呼吸紊乱,堵在胸口的无法宣泄的悲恸被激发出来。始终只用一只手使力的他在手脚都被压制的情况下,居然张口就咬在我的手上。血渗出来时他松了口,凌乱的发丝被汗贴在额头前,嘴角淌下一丝殷红。 

  衣服完全湿了透,贴在身上冰凉入骨,更衬出人体的温暖。 

  我们几乎是同时停下动作,就那样怔怔地对视着。杨雷缓缓抽出被我扣住的右手,靠近被他打得红肿的左脸,动作是异样的轻柔缓慢,几乎带着几许虔诚和膜拜的畏然。 

  手指是冰凉的,微微还有些颤抖。就像笕然时常拂过我额前刘海的手,素净纤长,凉凉的很是舒服。每每刘海再次扫过眼前时,正好就能看见笕然勾起浅浅弧度的唇…… 

  被咬住嘴唇的人忽地闷哼了一声,僵直的身体缓缓松了开来,盯着我半晌,终于放弃抵抗。 

  “……我会陪在你身边的。”如梦似幻的情欲中,有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允诺。 

  那一夜,雨落不停,电闪雷鸣,空旷的未央宫里,被勾起的地火静静蔓延。 

   

  按着抽痛的额头醒来时,未央宫里寂静一片,四下无人,若非那榻边的星点血迹,恐怕我还以为昨夜的痴狂恣情只是宛如梦幻。 

  我抱着的人不会是笕然,尽管依稀记得呢喃地唤着这揪心的名字,却改不了他已然不在的事实。 

  那对凝视着我的澄澈的双眼……拥有这样坦然的眼神的人,我只认得一个。 

   

  几天后,我去了杨府,虽说是经过一番矛盾的挣扎和斗争,下定这个决心依旧不容易。 

  “你若是不懂他愁苦的心思,便莫要再去烦他。”杨家唯一的女子对我说。 

   

  依旧是瓢泼大雨,我在杨夫人的坟前找到了浑身发烫昏迷不醒的杨雷。负伤的左手腕缠着渗血的绷带,汗湿重衣,血色褪尽的脸上氤着淡淡的黑眼圈。 

  “不必费心。”醒来之后的杨雷依然是风平浪静无事相干的表情,“楚将军若是介怀,便当那是一场梦吧。” 

  记得十多年前初次遇见那攀墙而视的孩子,明亮澄澈的双眸里满满地盛着惊讶和倾慕。 

  转瞬即逝的这些年,从四方皆是他沉稳谨慎的褒奖赞赏,却鲜少有人听闻过他点滴个事私情。 

  沉静,隐忍,平淡,恭谨。他抬起眼,漠然地看着我。 

  深邃的褐色眼底蒙上了我从未曾见过的色泽,那一刻忽然察觉到,这个相识十多年的人,于我竟是如斯的陌生。 

   

   

  “……怎么不叫我?” 

  被踹开的房门里,传出宇文毅低沉稳重的声音,仔细听的话还有几分压抑的愠怒,口气里的不悦,与其说是生气,不如归咎于过分的担心。 

  “我想我能够着啊……”秦静的声音格外独特,本该是清伶悦耳,又带着几分沙哑,此刻却能听出几分倦怠。 

  我对着地上牺牲的门哀悼片刻,跟在小雷身后迈步进去。 

   

  “杨…三哥!”一见我们的到来,刚刚被塞进被窝里的人又兴奋着想往外窜,别说床前的宇文毅蹙起眉头,连我也要表示愤慨了。 

  “怎么还是这样瘦?”小雷坐到他面前,浅笑着抚上白皙的额头,“烧还没退,再休息一会吧,过会要是觉得好些,就出来吃晚饭。” 

  “我头已经不晕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轻松自然地将旁人忽略过去。 

  你也真真好定力,完全视站在小雷身侧的我于无物也就罢了,还连带拐得我家小雷也弃我不理。我叹气,听见身后被遗忘的另一个旁人轻笑出声,转过眼去瞪他。 

  “咳…咳……”我终于忍无可忍,出声提醒。 

  “啊,楚将军不是去浔河巡营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我实在是没想到。”在几经挣扎和抗议下终于半坐起来的人一扫方才病怏怏的模样,笑得不怀好意,“还以为站在三哥前面的,是韩靖想念楚大哥的幻觉……” 

  我哭笑不得。 

   

   

  说起来,韩靖这名,原本也是针对宇文毅的皇位而起,如今误会早已解开,却依然使着。 

  那孩子生得一副清秀雅致的面孔,却偏偏有着倔强到令人头疼的性子,而且恩怨分明,睚眦必报。一副伶牙俐齿不知害苦了多少冲着他柔弱外表企图出言讥讽的人。 

  几年以前他执意拖着无比虚弱的身子只身赶回易兰,我只差没拿性命担保他的平安,才让死活不放心的宇文毅去应付祭天大典。一路上跟着这个方向感奇差,却直觉很好的韩靖,顺手清理了几个意图不轨的败类,才渐渐发现他极端的另一面。 

  那时对他师傅出言不逊的罗正飞,被他当场毒瞎了双眼,灌下了不致命却能使人痛痒难当的毒药。那刻我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清逸无害的,平素被宇文毅呵护得跟易碎水晶似的宝贝,对惹怒他的人,是何等的冷酷和无情。 

  后来杨相发现了他的才华,将这个任性而固执的青年推上了羽国最年轻丞相的位置。从最初众臣愤然不满的公开指责,到后来朝里朝外无人敢恣意地以权谋私,平素看起来颇为迷糊的韩靖,竟然真的没有辜负他师傅誉满天下的美名,为战后初平的羽国的稳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他以往在青国时,是何种精力充沛活泼古怪,我是不清楚。只偶尔几回,伴着身心疲惫的宇文毅喝酒,半醉间便会提起,那个总爱偏着头笑得清脆的小师弟。 

  我们认识的韩靖,仿佛一株历经暴风雨洗礼的兰草,只能从清逸娇弱的身影中,寻到当年华美雅致的痕迹。 

  清瘦的脸上,出言从不留情的小嘴弯成好看的弧度,如工笔描绘的眼眉精细到无可挑剔的地步,若不是常年的苍白让这张清秀的脸黯淡三分,只怕是天下间女子瞧见亦只能羞愤叹气。 

  大约是最初印象的缘故,这个原名秦静的孩子,给我的感觉总是异常纤细而柔弱。 

   

  “柔弱?”亦痕听了之后淡然轻哼,“别的我是不清楚……只是,他忍痛的程度,只怕是你我都望尘莫及的罢。” 

  我有些诧异。 

  亦痕撩起左袖,露出长长的剑伤。 

  “这是当年被匕首所伤,深不见骨,却也有两指的长度,我至今都记得平素牵动伤口时疼痛难当的感觉。”亦痕说,“你见过那秦静背上的伤痕么?半臂长,一指宽,裂开时他竟毫无察觉。” 

  也许是不曾注意?亦或感觉迟钝?我不置可否。 

  “他不是不疼,只是习惯。”亦痕皱皱眉,“只因他体内剧毒的疼痛,远远超过背部火燎般的剑伤,所以忽视掉罢了。” 

  一年多以后,时常毒发的秦静越渐虚弱,高烧不退,五脏衰竭,脾胃郁结,万般无奈之下,我重新找到澄夕时,看着她将秦静的旧伤划开以便毒血排出。 

  反趴在床榻的人,眉头轻皱,却连神色都不曾变过。 

  “不疼么?”我问。“还好啊。”他答得轻巧。 

  然而针灸时,冷汗湿透了他的发,若非紧咬住嘴唇,我们几乎都能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想起那些年他毒发时蜷成一团,每每昏过去之前,定会咬破下唇,血丝犹存。 

  埋首枕间的他揪住一旁床单,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浮现,微微颤抖,关节发白,瘦弱不堪。小雷坐在榻旁,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忽然像是心脏被人捏住般难受。 

  是什么样的剧痛,能将一个忍耐力如斯坚强的孩子折磨成这样? 

   

   

  笕然嘱咐澄夕,不许替他报仇。他连离开人世的时候,都无法放下羁绊其一生的血缘牵挂。 

  澄夕的双颊淌着泪,她说我可以有千百万种方法让他求生不如,求死不能。 

  我没有应允过笕然只字片语,所以我挥剑刺入那具老迈的躯体时,毫不犹豫。 

  宇文毅接任皇位势在必行,如果要因此采取些许手段软硬兼施,我也不会介意。 

  那个叫做秦静的少年,于我们而言,只是控制宇文毅的一枚棋子。在听完澄夕犹豫良久才吐露的隐情之后,我们都沉默了。 

  以天下之名行事,本当不择手段,不拘小节。然而在这纷繁的复杂过程中被活生生牺牲的人,不幸被毁掉人生的人,又何其无辜? 

  我们看着床榻上瘦得让人心酸的惨白脸庞,和日夜守望在他跟前的渐渐憔悴的年轻的新王,无能为力,相顾无言。 

   

  一年又半载过去了。秦静全靠着熬成浓汁强行灌下的人参灵芝勉强地撑着。然而想尽了方法,失血过多又身中剧毒的人还是未见苏醒迹象。 

  宇文毅终于病倒下,长期以来他一直孤独而惶然地支撑着的神经,全线崩溃。御医们群策群力,终见起色——毕竟没有疑难杂症,只是人的身心俱惫,不堪重负。 

  我悄然通知亦痕,寻找澄夕的下落。无论如何,用刺激甚至以毒攻毒的方法都行,必须让他醒来。 

  澄夕没有说话,第三天夜里,御林军夜巡时发现一个人影的痕迹,被统领的小雷止了住。 

  一片嘈杂喧闹的问讯中,深院传来消息,秦静醒了。 

   

  自古人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从未想过宇文毅那样冷峻坚强的人也会流泪的那一刻。 

  床榻边,身着龙袍的皇上伏在孱弱的少年身上,湿了肩头的一片。秦静沙哑着嗓音艰涩的开口,恍如隔世。 

  所有人退了出去,此时此刻再没有人能融入他们之间。 

   

   

  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低头,对上小雷有所指的眼神。 

  眼睛半阖半闭的韩靖苍白的脸上因为发烧添上几分嫣红,有些干涸的嘴唇微微颤了颤;宇文毅端过茶水,低头喂了下去。 

  小雷慌忙将我拽出了房间。两个人闲闲地漫步,坐到后院的凉亭中。 

  “想我么?”我微微笑道,伸手揽住他。 

  相差无几的身高让我很方便地窝在他敏感的颈项,恶作剧地轻吹一口气,怀里的人立刻全身紧张起来。他回过头来,愠怒地瞪我,微褐色的脸庞上涌上几分嫣红。 

  呵呵……果然是屡试不爽啊…… 

  大概是因为家族的关系,自童年起就鲜少拥有家人的关爱,平时看起冷静可靠的小雷,个性谨慎,办事认真,是京中公认最稳妥的将领。在我看来,闷声不支,什么都放在心里才是真的。 

  “小雷啊……你难道不会觉得什么都计划好了,才按部就班地去做,很是无趣?” 

  被问得一怔的人低下头,皱起眉头,倒像是真在深思一般。 

  我怎么觉得……在我几乎把这问题忘掉时,小雷很认真地说,我这一生凡是冲动而行的事,几乎都和你有关。 

   

   

  时间最是冷漠无情。无论这尘世间历经多少变迁,从不会为谁稍做停留。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哪怕再是漆黑无光的夜,也终有破晓天明的一刻。 

   

  笕然的离去,带走了许多人的许多东西。 

  以杨家父子为首踌躇满志的忠臣,痛失明主;黯然神伤的冷家庄义士,惋惜不已;悲痛欲绝却始终没有掉下一滴眼泪的聂澄夕,以后立誓不入皇宫一步,从此行踪不明;孤寂绝望的宇文毅,顶着所有强加下来的担子,日夜守着昏迷不醒的秦静…… 

  没有笕然的日子,所有人依旧得面对现实努力地活下去。 

   

  亦痕特地赶来了京城。原来遍寻不着的我,才是大家最是担心的一个。 

  几年不见的他褪去了原本浪荡狡黠的外壳,浑身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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