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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东边有雨 by 风致玄汐-第3章

小说: 东边有雨 by 风致玄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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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元旦只有我和魏孝丞两个人。我按约定的时间到了他住所,没有看见那一大帮子人。 

  “怎么只有你一个?”我问。 

  他正在把买回来的食物一一在桌上摆好,匆匆看我一眼,说,“你不是不喜欢跟他们在一起吗?” 

  “呃……呵呵……”我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傻笑。原来他也看出来了。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气氛倒也很活跃。魏孝丞是很会闹的人,我虽然总认生,不爱开口讲话,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却无法不活泼起来。一起笑,一起大叫,在沙发上乱蹦,直到隔壁跑来敲门,让我们安静一点。 

  饭菜都是速食包装,随便裹一裹,丢进垃圾筒里就完事,也不用收拾,挺好。想起家里每次来人,招呼过后还要打扫,涮洗,实在是很讨厌的事。 

  我看看钟,已经九点半,不过感觉很不尽兴,好象宴会才刚刚开始。他说,“晚了,就住这里好了。” 

  “恩。”我点头,打了个电话给家里。 

  “今天就睡两人,还算好。上个月阿钟他们在这儿闹到半夜,结果五个人挤在床上,一个人睡沙发,还有三个睡地下。我只好去住旅馆……” 

  我有点理解大家都喜欢赖在他这儿的原因。 

  吃完饭,他拿着两灌啤酒,一起坐在地毯上看电视。每个元旦千篇一律的联欢晚会,总觉得没什么看头。他一个频道一个频道的换台,换到两个人在讲相声。为博得观众一笑,台上人什么都说,似乎人的本性就是喜欢占便宜。接着,还讲起了黄段子。 

  魏孝丞握着遥控器大笑,然后对我说他也听过的几个黄色笑话。我红着脸听,在我心里,局促和羞怯绝对比搞笑来的多。他捏扁了啤酒罐,看我一脸不好意思,贼贼的讪笑: 

  “怎么,冬雨?你该不会……还是个童子鸡吧?” 

  “……” 

  “哈哈~果然是!我就猜你是。喂,你好歹也十六了吧!过了年就十七了耶!” 

  我浑身发烫,脸上都要沸腾了,局促的喝了一大口手里的啤酒:“那……那又怎么样,又没人规定十六岁……就要怎么样……” 

  “啧啧啧~~看在我们好兄弟的分上,让我来好好开导开导你吧。” 

  他说着,就往我身上扑过来。我吓得一扭身要往旁边爬,他已经压住了我的腰,在腰侧一阵轻挠,痒得我浑身抽搐,求饶不已。 

  但他仍未停手,看我怕痒得疏忽了反抗,就开始解我的皮带。 

  “不——不要!快住手~” 

  我叫着,他只笑我没用。我推他,他比我高壮很多,根本推不动。 

  他用身体压住我的腿,手已经利落的探进长裤里,隔着内裤摸到我的下身。我一惊,不想他真的动手,又被他掌心的滚烫刺激得浑身一颤。虚弱的颤抖着,我几乎要哭出来的求饶:“别。别闹了,快放开我。” 

  他低着头,手也继续隔着内裤摩挲,好象正在冷静的研究我的反应。我用力的推着他的肩,真的好想哭。末了,他抬头,“冬雨,你没跟女人做过,该不会连自慰都没做过吧?” 

  “唔……”我把头扭到一边,不想看他。 

  他停了手,身体向上压过来,与我脸对脸,他说:“冬雨,我们来做吧。” 

  我吓呆了,瞪大眼睛看他。 

  他说:“那天跟他们聊起的,其实男人跟男人也可以做的,感觉很不同哦!冬雨,跟我做吧。” 

  “什……什么……” 

  “这种事,起初我也觉得挺恶心,可是却真的很想试试——当然,前提是跟冬雨你做。那群家伙里,要我亲都不可能,我一定会呕吐到死,更不可能上床。所以,我的人选只有你。” 

  我脑袋里糊糊的,无法接受眼前的状况。我一直想要接近的对象,曾经自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然而他对我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我要如何回应? 

  “冬雨,讨厌我么?” 

  他说着,轻轻吻我的脸。先是在耳根和下颚边游移,然后渐渐爬升到脸颊,鼻子,眉眼。我昏昏沉沉的承受着,不知要如何反应,电视里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不……不讨厌。我喜欢你……” 

  “那,跟我做吧,冬雨。恩……男人跟男人,这还是我的第一次哦,冬雨你不想要吗?” 

  “我……” 

  “我会很小心,很轻柔的。恩?好不好,冬雨?” 

  好不好?我该怎么办? 

  明明还在犹豫,脑袋却傻傻的点了点。这个荒唐的提议,这个不伦的夜晚,我真的不知道,它竟就这么发生了。 

  他啪的一声关掉电视,把我抱上床,床头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眼前朦胧得什么都看不清楚。 

  两个男人,也可以做这种事的吗?我不知道,连女人都没有碰过的我,连自慰都没有做过的我,怎么可能知道。但他居然有这种欲望,他希望和我发生亲密关系——他,难道他是同性恋吗? 

   

  *** 

   

  那一夜的荒唐,在魏孝丞对于中学时代的回忆里,并没有占什么重要位置,他甚至已经渐渐记不清那晚发生了什么,只是还记得,曾经,确实,有过那么一晚。 

  要问为何会这样,除了时隔久远,还有一点,就是他刻意的想要忘却。每次他回想过去时,努力去想冬雨干净的脸,清爽的笑容,在梧桐树下挥手的样子,跟他坐在一起聊天的内容。他总尽量去避免那一年的元旦,那一晚的缠绵。 

  所以,那重大的事件虽然没有被忘得一干二净、好似完全不曾发生,但也被他深埋进记忆阁楼的最底层。 

  如果不是再度相见时的季冬雨那么妩媚的笑讽着,那么轻佻的挨在男人身上调情,那么放肆的当众与人热吻,他一定不会在把那块隔离了的记忆翻出来—— 

  原来冬雨真的和男人上床,原来冬雨的第一个男人竟然还是自己。那么造成现在这个自己完全不认识、与八年前迥然不同的冬雨的原因,是什么?是那一晚的放荡吗?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是的,是因为那一晚,那一晚埋下了根,一点一滴毒杀了十六岁单纯洁白的季冬雨。 

  可是魏孝丞还想否认,他对自己说,不是的。我们分开了八年,这八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冬雨的父母相继去世了,冬雨的学业荒废了,冬雨的工作被抄了……冬雨遇到了太多的不幸,它们渐渐改变了冬雨,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可惜我没有能在他身边,否则事情不会这样。但这和那一晚并不相关。 

  是这样吧。 

  魏孝丞已经没办法更冷静理智的去细想,就好象他再怎么努力回忆那个晚上,到如今,记忆糊掉了,什么都没想起来。他只记得那第二天的一早,他就被家里的电话叫回去,当时的冬雨还在床上睡着。 

  他们此后再没见过。 

   

  *** 

   

  昨夜的经历象一场痛苦的梦,我从未对性爱抱有太多幻想,却也不曾想过是这么痛苦。虽然他在开始时的爱抚让我兴奋,躁动不安,却着实体会到了快感。但当他进入,不顾我哭喊的律动时,就是无尽的痛苦。 

  我不知何时结束的,一切都在我的身体被撕裂得痛到麻木,喉咙哭到嘶哑,全身都虚弱到无法移动一毫之后,我已经闭上眼,陷入无至尽的黑暗中去。 

  清晨醒来,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叫醒的。他睡眼惺忪的裹着一条被单去接,之后就急忙穿衣服要走,临走还抱歉的对我说不能帮我清理身体,让我等他回来。可是我等到下午,他也没再出现。 

  勉强支撑起身体,穿好衣服。床单上的一大滩血迹吓得我一阵心慌,咬咬牙,我留了张纸条,告诉他我回去了。然后一路靠着墙壁支撑,走回家。 

  一月二号是星期天,也幸好是星期天,我才得以让自己好好再睡一下午。但当晚我就开始发烧,间或有点拉肚子,然而后面一直流血,我又不敢跟家人说,只能一夜趴在床上,睁眼到天亮。 

  星期一,学校还是得去。自己偷偷吃些药,坐下、上厕所的时候小心点,伤口也渐渐好了。象我这样的人果然皮肉贱,我根本没有外婆以为的那样虚弱,也不是魏孝丞嗤笑的那个林妹妹。 

  那之后的两个星期,魏孝丞都没有出现过,学校里好象也请了假,不知那天被叫回家去,是出了什么事。他不来学校,我见不着他,一直坐立不安,心不在焉。20号就要期末考试了,我一点看书的心思都没有。 

  “如果有话要说,就直接去找他,当面说清吧。” 

  我不知道亦言对我和他的事知道多少,但亦言一向是敏锐又机智的,所以他多少大概看出了什么。而他也只是说了一句,用一种带着蒙蒙的痛苦的眼神看看我,就离开了。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我决定去他家看看。一月十六号,那一晚之后的两个星期过去,我才战战兢兢的找去他家。然而我还是没能进到他家里,看到他的人。 

  那一片别墅区是我从来不敢踏足的地方,大得像迷宫,也美得像世外桃源。我搞不清楚方向的挨家看门牌,还没等我找到地方,就听见两个女人大肆吵闹的声音。 

  “那又怎么样,我们家孝丞还高中而已,你想要他怎样?” 

  说话的是一个用身体堵在门口的女性,四十多岁,打扮得一丝不苟,很是不屑的对门外的两个人说道。门外站着两个女的,一个也是四十多岁,另一个跟我一般大。我也认识的,二班的那个女生。 

  “你家儿子才高中,我女儿就不是啊。我女儿也才高中,现在搞出这种事来,他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什么都不管?” 

  “不就是要钱吗?我们之前已经谈过了,你女儿去把肚子拿掉,一切费用、补偿,我们照样给。你现在还要找上门闹,干嘛啊?非要你女儿嫁进来啊?” 

  我看看那个女孩,她一直低着头,长发遮住脸,我看不真切。 

  “他那一类的人,不适合你去深交。” 

  是这样吗? 

  我现在可以确定了,魏孝丞他并不是同性恋。恋,是需要用心去爱的,他,只是性而已。对我,对她,都是这样而已。 

   

  *** 

   

  魏孝丞曾经想,中学时代那样堕落龌龊的自己,究竟是什么造成的? 

  有让人羡慕的家世,可也许就是那家世让他如此。 

  他很小年纪就跟人瞎混,打架、翘课,不学无术,乱交朋友。嚣张自负,不可一世,旁人看来的引人瞩目、耀眼突出,其实只是虚有其表的华而不实。有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魏孝丞想,这样的他就会跟许多报纸上说的那些社会败类一样,荒废一生。 

  那时候,他认识了季冬雨。那个人有干净的笑,清朗的眼睛,洁白刺眼的让他不敢亵渎。冬雨虽然有些死板,有些怯懦,但他那样认认真真,谨慎负责的学习着、生活着。也许冬雨的将来也会一如现在的平凡,但却光明,会有安定平和的一生。 

  魏孝丞将是在堕落黑暗的深渊底层奢靡,季冬雨将会在阳光下平凡幸福的生活——魏孝丞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他的想法有了一些改变,他想,也许自己也能进入到冬雨的纯白世界里,也许他也能从地底的阴暗钻出到地面上来。 

  魏孝丞离开了那个学校,离开季冬雨,去了遥远的地方。没有父母的势力保护,没有亲朋的关心,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周围都是妖怪一样金发蓝眼、叽里咕噜讲着鸟语的老外,他发觉自己也有点变了,也可以变了。 

  所以那么多年,他一直回忆着高中时的白色身影,向那个有人挥着手的梧桐树下前进,他想说,冬雨,有朝一日我回去了,我也能站在阳光下。 

  他回去了,回到那个只有短暂秋季的城市,他看见了现实,还是与他所想的不同。甚至是颠覆性的反转。 

  本该晴朗的,阴云密布。 

  东边有雨,西边却天晴。 

   

 

第四章 

  两千零四年的开春,魏孝丞再一次见到季冬雨,是在一个叫做阿莲莫莲(Anemone)的GAY吧里。 

  魏孝丞实际上对同性恋这个圈子并不很了解,虽然在外留学的时候也见过一些,但他并未接触过这些人,所以他和其它人一样,对同性恋人的清晰认识,从去年年底的那个事件开始。 

  魏孝丞回到这个城市那一年的年底,这个城市的特殊圈子里发生了大事,甚至震惊全国。一时间,不少同性恋者人人自危,不少同性恋酒吧关门歇业,就怕惹上麻烦。原先最火的一间酒吧被封了,一些人才开始注意到另一家向来清淡却格调如一的酒吧,那就是阿莲莫莲。 

  事件的余温还在,各方面对社会上这一特殊群体关注得很,对同性恋者出入的一些场所更严密监控。在城市最火暴的酒吧关门后,一些人渐渐转移到了阿莲莫莲。魏孝丞就是为了这事,走进了酒吧的门。 

  魏孝丞在外留学时,修的是法律。回国后靠着家里的关系进入检察机关,刚进任职,被分到临时成立的调查组,协同公安机关介入调查同性恋人群聚集的酒吧卖淫案件。 

  案发的一干人员都已被刑事拘留,等着开庭审理,他们现在做的只是扩大监视范围而已。一起办案子的冯磊大概是觉得同性恋这玩意儿还搞出大案子来挺新奇,查上了瘾,就跟魏孝丞说,“不知道那家店里有没有,我们看看去。” 

  于是下了班,他两就好像寻乐子似的进了阿莲莫莲,“暗访”起来。 

  阿莲莫莲位于一条颇有文化底蕴的长街上,街对角是观光国民政府的旧址。左右也栽着梧桐树,早春的时候,树上还没长几片叶子,瑟缩的寂寞着。 

  六点多钟的时间,酒吧里人还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混坐着。店里光线很昏暗,幽幽的,放着低缓的抒情音乐,好像是班得瑞的迷雾森林。窗上挂着藕荷色布帘,遮住外面匆忙的人流。靠墙的座椅被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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