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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带我回去-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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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爸。”

老爸忽然垮了,形容枯槁有如湿掉的纸板。他说: “我已经看够你了,出去跟你老妈说我要喝茶。还有,叫她泡得有味道一点,别像早上那杯,稀得跟尿一样。”

我懒得和他吵。我只想抓着荷莉一块儿离开家里,走得远远的。我们不吃晚饭,老妈肯定会爆掉一根血管,但我已经把谢伊的笼子摇晃一个星期,却严重低估了这一家人的忍耐力。我甚至开始思考,回奥莉薇亚家之前要在哪里稍作停留,填饱荷莉的肚子,望着她的脸庞直到我心跳恢复正常。我站在门口说: “下周见。”

“我说了,回家去,别再来了。

他没有转头看我离开。我留他一人在房里,靠回枕头凝视变暗的窗户,用变形的手指不时扯动松脱的线头。

老妈在厨房里,拿刀猛戳煮到一半的肉块,对着卡梅尔数落戴伦的打扮(“……穿得像个变态,一辈子也找不到工作。别说我没警告你,你最好带他出去,用力踹他几下屁股,帮他买一条像样的斜纹裤……”)。洁琪、加文和卡梅尔的小孩守在电视机前如痴如醉,看没穿上衣的男人吃着插满天线乱动的东西,看得嘴巴大开。荷莉不在,还有谢伊。

第二十一章 多少恨,当年事

我说: “荷莉呢?”

几个电视迷完全不管我的语气正不正常,他们连头都没有转,老妈从厨房大喊: “她拉谢伊伯伯上楼教她写数学作业了——你要是上去,弗朗科,跟他们两个说晚餐再半小时会好,不下来就别想吃……卡梅儿·欧瑞利,你给我过来,听到没有!他大白天穿得跟吸血鬼一样,有谁会准他参加毕业考——”

我飞奔上楼,仿佛身体没有重量,感觉却像爬了一百万年。我听见荷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吱吱喳喳地不晓得在讲什么,语气甜蜜、开心又忘我。我一口气冲上楼梯顶端,跑到谢伊公寓外,正准备用肩膀将门撞开,却听见荷莉说: “萝西很漂亮吗?”

我猛踩煞车,差点像卡通角色一样整张脸撞扃在门上。谢伊说: “她很漂亮。”

“比我妈妈漂亮吗?”

“我不认识你妈妈,记得吗?不过如果跟你比,我会说萝西几乎和你一样漂亮,虽然比不上,但差不多。”

我可以想见荷莉嘴角的微笑。他们两个感觉很轻松,恰然自得,就像伯伯和他最好的侄女一样。谢伊这个不要脸的混蛋,他似乎真的很平静。

荷莉说: “我爸爸本来要和她结婚。”

“可能吧。”

“他是。”

“可是没有结成。来吧,我们再试一次:塔拉有一百八十五条金鱼,每七只装进一个金鱼缸里,她需要几个金鱼缸?”

“他没有结成,因为萝西死了。她写了字条给她爸爸和妈妈,跟他们说她要跟我爸爸去英格兰,结果有人杀了她。”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别改变话题,金鱼可不会自己进鱼缸里。”

荷莉咯咯笑,接着安静了很久,专心计算除法,谢伊在一旁胡乱嘀咕鼓励她。我靠着门边的墙,让自己呼吸平复,脑袋恢复运转。

我全身肌肉都想冲进房里,抓住我的女儿。但谢伊没有彻底抓狂(起码现在还没),荷莉没有危险。不只如此,她还试着让谢伊聊起萝西。我知道荷莉只要执著起来,地球上没有几个人比得上她,我就有过惨痛的经验。不管她从谢伊口中套出什么,对我都有用处。

荷莉得意洋洋地说: “二十七个!而且最后一个金鱼缸只有三只鱼。”

“没错,做得好。”

“有人不想让萝西和我爸爸结婚,所以杀了她吗?”

沉默片刻。 “他是这么说的吗?”

那个乌龟王八蛋。我一手紧握楼梯扶手,用力得手掌发痛。荷莉用不在乎的语气说: “我没问他。”

“没有人知道萝西·戴利怎么死的,现在再查也太迟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荷莉马上用九岁小孩依然有的、令人心疼的绝对信心说: “我爸爸会查出来的。”

谢伊说: “哦,是吗?”

“对,他这么说。”

“呃。”谢伊说(说句公道话,他语气里几乎听不出半点尖酸), “兰然,你老爸是警察,一定会这么想。现在来看这一题:戴斯蒙有三百四十二颗糖果,想分给自己和八个朋友,他们每个人可以分到几颗?”

“书上出现‘糖果’的时候,我们就要改成‘水果’,因为糖果对我们不好。我觉得这么做很笨,那些糖果又不是真的。”

“是很笨没错,但总数没有变。那么,每个人分到几个水果?”

铅笔规律地刮擦纸面——竖耳倾听一段时间,我已经听得见公寓里最轻微的声响,甚至听得见他们眨眼。荷莉说: “那凯文叔叔呢?”

谢伊又是沉默片刻才说: “他怎么样?”

“有人杀了他吗?”

谢伊说: “凯文,”语气里夹缠了太多东西,我从来没有听过。 “没有,没有人杀了凯文。”

“真的吗?”

“你爸爸怎么说?”

又是不在乎的语气。 “我已经跟你说了,我没有问他。他不喜欢聊凯文叔叔,所以我才想问你。”

“凯文,天哪,”谢伊笑了,笑得有点冷酷与失落。他说: “也许你年纪够大,可以听得懂,我不知道,不然只好记下来,到你能懂的时候。凯文是个孩子,从来没有长大过。都三十六岁了,还认为世界会照他想的方式运转,压根没想过世界可能有它自己的规矩,无论他喜不喜欢。所以,凯文有一天晚上晃到废弃的房子,因为他觉得一定不会有事,结果却摔到窗子外面去了,就这么简单。”

我感觉扶手被我握得扭曲断裂,谢伊语气里的决然表示他会终生坚持这个说法,甚至相信这就是事实。虽然我想不至于,但假以时日,或许他有一天真的会这么相信。

“什么是废弃?”

“破坏了,毁损了,很危险。”

荷莉沉吟片刻,说: “他还是不应该死掉。”

“是啊,”谢伊说,但口吻不再热烈,忽然显得精疲力竭。 “他不应该死的,没有人希望他死。”

“但有人希望萝西死,对吧?”

“连她也不是,有时事情就是发生了。”

荷莉傲然说: “假如我爸爸和她结婚,就不会和我妈妈结婚,就不会有我,我很高兴她死了。”

走廊灯光的定时器喀嚓一声,大得有如枪响。我根本不记得刚才上楼有按它。我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漆黑里,心跳狂飙。我忽然想到,我没有跟荷莉说过萝西的字条是写给谁的,她一定亲眼看过。

紧接着,我恍然大悟,荷莉明明可以和表兄姐玩,上演可爱感人的亲情戏码,为什么还是带了数学作业来。她需要作业当借口和谢伊独处。

荷莉计划了每一步。她大踏步走进这间屋子,走向我家陷阱处处的秘密与足以致命的狡诈本领。这些都是生来就属于她的东西,而荷莉走了进来,伸手放在上头,将一切据为已有。

血亲就是血亲,我父亲的声音在我耳边淡淡响起,接着是刺耳又幸灾乐祸的:你以为你当老爸当得比我好?我发觉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指责奥莉薇亚和洁琪,说她们把事情搞砸了,还讲得义正词严。她们做什么都没有用,不管在哪一个时间点上,都救不了我们所有人。全是我的错。我真想像狼人一样对月嗥叫,咬破手腕的血管,将血缘所招致的一切从我体内抽干。

谢伊说: “别这么说,她已经离开了。忘了她,让她安息,继续做你的数学作业。”

铅笔轻轻滑过纸面。 “四十二?”

“不对,从头开始,你不够专心。”

荷莉说: “谢伊伯伯?”

“嗯?”

“还有那一次呢?我在这里,你电话响了,你走到卧房去接。”

我听得出来她准备让好戏上场了。或许谢伊也是,因为他语气里开始出现一丝提防。 “怎么了?”他说。

“我铅笔折断了,但找不到小刀,因为美术课的时候,克柔依借走了。我等了好久,但你一直在讲电话。”

谢伊说,声音非常轻柔: “所以你怎么做?”

“我只好另外找一支铅笔,在那边的柜子。”

漫长的沉默。四周只剩楼下电视里一个女人歇斯底里说个不停,隔着厚墙、厚地毯和高高的天花板含糊不清。谢伊说: “结果你看到了某样东西。”

荷莉低低说,声音几不可闻: “对不起。”

我差一点就破门而人,但有两件事将我拦了下来。首先是荷莉才九岁,她相信世界上有精灵,有没有圣诞老人不是很确定,而几个月前她才跟我说,小时候飞马经常载她从卧房窗户飞出去。她找到的东西要能当成强有力的证据,也就是假如哪一天我希望别人相信她说的话,我必须有所佐证。我必须听谢伊亲口说。其次,眼前也没必要杀进去,为了从大坏蛋手中救出小女孩,弄得子弹齐飞。我看着门底下透出的亮光,仔细谛听,仿佛来自一百万公里之外或一万年以后的世界。我很清楚奥莉薇亚会怎么想,任何正常人会怎么看,但我依然一动不动,让荷莉替我完成最龌龊的任务。我做过许多惊险的事,没有一件让我夜里失眠,只有这件不同。对我来说,假如真有地狱,就是我伫立在漆黑走廊的那一刻。

谢伊仿佛喘不过气来,说: “你有跟任何人说过吗?”

“没有,我根本不晓得它是什么,直到两天前才想出来。”

“荷莉,亲爱的,你听我说,你能保守秘密吗?”

荷莉用听来充满骄傲的语气说: “我早就看过它了,好几个月、好几个月以前,可是我什么都没说。”

“没错,你没说,真是好女孩。

“是吧?”

“嗯,我知道了。那你现在能继续吗?只有自己知道,不告诉别人?”

沉默。

谢伊说: “荷莉,假如你跟别人说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你会有麻烦。”

“也许吧。我没做什么坏事——你听到了没有?——但很多人不会相信我,我可能会坐牢,你希望那样吗?”

荷莉的声音沉了下去,闷闷朝着地板: “不希望。”

“我想也是。即使我没有坐牢,事情又会怎么样?你觉得你爸爸会怎么说?”

不确定的喘息,小女孩迷惑了。 “他会很生气?”

“他会大发脾气,气你和气我,因为我们没有跟他说。他再也不会准你来这里,不会再让你看到我们任何人,你奶奶、我,还有多娜。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不会让你妈妈和洁琪姑姑再瞒他一次的。”沉默几秒,让荷莉听进去。 “还有呢?”

“奶奶,她会很难过。”

“奶奶,还有你两个姑姑,还有你的表哥、表姐和表妹。他们都会心碎,不知道怎么办。有些人甚至不会相信你,到时就是一场大战。”又是故意沉默。“荷莉,小乖,这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

“当然不是,你希望每个星期天都能过来,和我们大家享受美好的下午对吧?你希望奶奶能帮你做海绵蛋糕庆生,就像她替路意丝做的那样,也希望等你手掌够大,戴伦会教你弹吉他,”这段话飘向荷莉心中,轻柔诱人,揽着她将她拉近。 “你希望大家团聚在一起,一起去散步、做晚饭、说说笑笑,不是吗?”

“嗯,就像正常的一冢人。”

“对啊,而正常的一家人会彼此照顾,家人就应该这样。”

荷莉就像麦奇家的小孩,做了最自然的选择。尽管只是短短一句,话诏间却带着新的确定: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连你爸爸也不说?”

“对,连他也不说。”

“乖女孩,”谢伊说,语气无比温柔舒缓,让我眼前的黑暗火红沸腾。“小乖,你是我最心爱的小侄女了,对吧?”

“嗯。”

“这是我们的特别秘密,你可以向我保证吗?”

我心里想着哪些方法可以杀人不留证据。就在荷莉做下承诺之前,我深呼吸一口气,接着将门推开。

屋子里很动人。谢伊的公寓干净空旷,简直和军营一样整齐。地板老旧,橄榄绿窗帘褪色变淡,家具既不成套,也没有特色,白墙上空无一物。洁琪跟我说他在这里住了十六年,自从费尔兹太太那个疯老太婆死了,公寓空出来之后便住进来,但感觉依然像是暂住而已,两小时之内就可以打包离开,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和荷莉坐在小木桌旁,课本摊在两人面前,看起来就像古老画作里的人物。阁楼里一对父女,随便你挑哪一个世纪,两人完全沉浸在神秘故事里。高高的灯洒出一池亮黄,将单调房间里的他们照耀得有如珠宝般璀璨。荷莉金发,穿着红宝石色羊毛衫,谢伊身上是深绿套头衫,头发闪着黑蓝色的光芒。他在桌下放了一张踏脚凳,让荷莉的脚不会悬空,署起来是房里最新的东西。

美好的画面只持续了一秒,接着两人就像偷抽大麻烟被逮到的青少年一样,吓得跳了起来。荷莉和谢伊就像彼此的倒影,两双蓝色眼眸同样闪着惊慌。荷莉说: “我们在算数学!谢伊伯伯在帮我!”

她满脸通红,正常得很,我还以为她已经变成冷血间谍了昵。我说:“嗯,你有跟我说过。做得怎么样?”

“还好。”她匆匆瞄了谢伊一眼,但他紧盯着我,面无表情。

“很好,”我走到他们背后,随意看了几眼。 “看起来很不错,很好。你跟伯伯说谢谢了吗?”

“说了,说了好多次。”

我眉毛一挑看着谢伊,他说: “对,她说了。”

“嗯,这样真好,我最喜欢有礼貌的人了。

荷莉紧张得简直坐不住椅子。 “爸爸……”

我说: “荷莉甜心,你下楼到奶奶那儿把数学作业写完。假如奶奶问我和谢伊伯伯跑去哪里,就跟她说我们在楼上聊天,很快就会下去了,好吗?”

“好,”她开始将东西慢慢收进书包, “我不用跟她说其他事情,对吧?”

她可能对着我讲话,也可能是谢伊。我说: “没错,我知道你不会,亲爱的。我和你晚点再聊,现在先下去吧,快。”

荷莉收拾完毕,再次来回看了我和谢伊一眼。她脸上错综复杂的表情,绞尽脑汁想要解决大人都无法解决的难题,让我看得只想打断谢伊的膝盖。她起身离开,从我面前走过,肩膀顶了顶我的身侧。我好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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